大嫂有孕了,剛剛進入四月,就傳來了好消息。鄭家人神態各異,尤其是唐奴嬌少有的雙手合十,嘴角掛著掩飾不住的笑容,感謝祖宗保佑。
對此除了十娘子,所有人都驚了。無她,感覺太……太……反正不曉得該咋講。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敵人。可馮氏竟然也沒有在對方身上發現一絲半爪的虛情假義,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簡直不要太明顯。隻能歸咎於如今三房遭遇大變,三奶奶很多事情也不得不服軟了。
馮氏自認是個大度的人,既然對方服軟,她自然不會再強人所難。更重要的是,她的心從來不狠,鄭安混賬。好處他得了,罪憑什麼讓三奶奶受,少有的竟然和對方聊了起來。
許錦不動聲色的喝口茶,鄭家大嫂雖然比三奶奶低一輩,卻比對方年長五歲,如今已經四十了。這意味著什麼,懂得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依舊不懂。
“怎麼了?”沈氏好奇的看向馮氏和唐奴嬌“倒是稀奇。”
“聽人講你也開始做藥材買賣了?”許錦已經讓人上京送信了,最快也要下個月才有消息,她為了不引起對方懷疑,這幾日已經逐步和對方緩和了關係。
“彆提了。”沈氏無精打采道“人家做買賣都賺銀子,就我,賠了一大筆。”
藥市前陣一日幾連跳的漲,沈氏帶過來的人自然就留意到了,立刻稟明了她,帶著銀子過去撈銀子。開始報回來的消息成果喜人,可很快就是一連串的損失,待到沈氏含淚清盤離場後,這天殺的藥市又一飛衝天了。
“得了,得了。”許錦受不了對方的自怨自艾“損失了多少,我補給你。”
沈氏撇撇嘴“想包養我?”
“包養?”許錦不懂。
“聽我表姐講的。”沈氏低聲道“就是外室。”
許錦翻了個白眼“又來了。”
“好好好。”難得許錦今日大發慈悲,沈氏已經喜出望外,眼見著不可能更進一步,隻好退而求其次“我搭進去兩千兩……”
“哦。”許錦全無壓力“一會拿給你。”
“……”沈氏突然更恨鄭直了,也不曉得這強盜給了對方多少銀子,竟然一點都不在乎“沒講完呢,還有拆借的四千兩。”見許錦不吭聲了,心情一下好了“若是沒有就算了……”
“算什麼。”許錦依舊雲淡風輕道“我是等你一口氣講完,不就是六千兩嗎,一會拿給你。”
沈氏差點吐血,天殺的鄭直,遲早死在女人肚皮上。
鄭直打了個噴嚏,繼續站在陽和樓之上遙望南門。恍惚之間,似乎看到一駕馬車緩緩從南門駛入,後邊還有數輛馬車尾隨其後。
車隊行駛的不快,鄭直甚至想要衝過去拿鞭子使勁抽頭車的那匹挽馬。因為那輛車上坐著一個讓他恨得牙癢癢的女人“何若蘭,你終於來了。”
馬車來到陽和樓下拐向鼓樓西街,鄭直失望的發現,哪怕已經是初夏季節,對方的車窗竟然還關著。
目送車隊遠去,鄭直轉身下樓。人既然已經到了他的地盤,就彆想再跑出去。目下他還要找江侃合計皮貨市場和絲織市場的籌備事宜。天大地大,銀子最大,錦奴如此,二嫚兒如此,李娘子如此,何若蘭也如此。隻有徐瓊玉那個賤人,竟然相信情比金堅。
孫漢上月成親了,竟然還心情很好的寫信炫耀娘子賢惠,看來這位孫娘子長得實在拿不出手。李遇陽得知李娘子去年年底找了諸多借口竟然卷了真定所有產業的銀子跑了,不但直接給他的顰顰發喪,還借口參加秋闈跑去洛陽,不敢見他派過去的人。
果然,他順天府解元,真定衛舍人,大明好男兒鄭直沒銀子啥也不是。
這時朱千戶湊了過來“五郎,縣衙那邊傳來的消息,趙六郎無罪開釋。”
鄭直一愣,不對啊,那麼多證據都能證明就是趙耀宗的錯啊。孫遜為人精明能乾,無論如何也不該如此啊“打聽一下緣由。”上了車。
“你傻啊,花這麼多銀子修水壩,然後再毀了,圖什麼?”江侃對於皮貨市場和絲織市場乃至渡假村都沒有太過上心,反而是得知鄭直準備花費數千兩修建攔水壩嗤之以鼻“做事情一定要分得清主次目的。咱們如果修水壩是為了造福周邊,自然是修的越堅固越好。可我們的目的是嗎?”
鄭直從諫如流的點點頭,楊儒也講過,選擇的方向錯了,越努力損失越大。他真的忘了修水壩的目的“行,若是如此,估計月底就可以了。”
“太慢了。”江侃想了想“聽我的,就地取材,用那附近能找到的東西修,隻要能夠保證雨季來臨前垮不了就可以。”
“這如何能行。”鄭直已經儘可能的放水了,可顯然江侃比他還狠“滹沱河的水若是再加上雨水……”他原本想的隻是攔阻滹沱河,然後放水,這樣水雖然大,可是總歸不可能成滔天巨浪。而江侃竟然是打算將雨水和滹沱河水兩個籌劃合而為一,那規模……他不敢想“俺退出。”“又來了。”江侃不耐煩道“你想想,大水之後,是多少的良田?多少的美女?要知道真定和槁城最貴的地都是滹沱河沿岸。這還沒有講那些破產的富戶,他們的產業遍布至少真定府沒錯吧?你費儘力氣,就跑到各縣認了幾十個丈母娘,搭了個野店,比得上這個嗎?”
鄭直沉默了,顯然對方早就曉得他的心思,隻是今日才點了出來。
“相信我。”江侃摟住鄭直肩膀“你已經走了九十九步了,距離成功隻差一步之遙。邁出去,以後整個真定府咱倆跺跺腳,其他人都要抖三抖。你不是一直琢磨英國公家嘛?我幫你搞他,好兄弟,有妞一起泡。”
鄭直皺皺眉頭,他也有被算計的時候,前一陣喝多了,無意中吐露了早年在京師受辱的事情“那藥材市場不就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