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欠了俺銀子，跑這了？”壯漢不由分說的湊過來押住了鄭佰胳膊，就往旁邊走。
鄭佰的同伴大都是外地來討生活的，有人想要阻攔，卻被旁人拉住。眾人不敢多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默不作聲的鄭佰被人押上路邊一輛馬車，帶走了。
“十六哥，你咋變成這樣了？”鄭佰一進來，鄭直就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當初你不是這麼講的。”
鄭佰自然認出了朱千戶，所以全程配合，歎口氣“沒法子，你嫂子有了，俺們也要過活。”
鄭直一愣，王氏倒是好生養“你如今住在哪？”
“東城，海運倉。”鄭佰苦笑“實在慚愧。”
“慚愧的是俺。”鄭直立刻揚聲道“東城，海運倉。”
“這一年你都在京城？”鄭直不動聲色的詢問。
“沒有。”鄭佰搖頭“俺們先是打算去德州投奔虎哥。可是你嫂子在祁州病了，隻好住了幾個月，年後打算啟程，又遇到了朝廷清軍追捕逃亡。俺們隻好準備回去，卻不想，聽人講真定發了大水，這才來到京師。”接過鄭直遞過來的煙“俺家裡咋樣？”
“三伯還沒回來。”鄭直歎口氣“聽人講有人瞅見他和梁百戶帶著幾個女人南下了。如今仟哥襲職了，三奶奶，六姐，十三姐都挺好。俺聽人講，六姐要出家……”
來京師，自然是打算投奔鄭寬吧，隻是京師太大了，估計對方一直沒有找到。
“出家？為啥？”鄭佰一愣趕忙追問。
“年初六姐夫掉河裡淹死了。”鄭直欲言又止，終究開口了。
“啥？”鄭佰遊移不定。
“這就是命啊。”鄭直苦笑搖頭“講起來，當初七姐若是成了親，如今就成不了定國公夫人了。”
“定國公夫人？”鄭佰愕然，不可置信的看向車窗外，漸漸遠去的定國公府。
“你不曉得？”鄭直有些尷尬“俺這次來，也是打算走走七姐的門路，撈點好處。奈何。”苦笑著搖搖頭“不提了，不提了。”
鄭佰眼睛一眯，鄭妙順，好，好的很。
馬車恢複了安靜，來到海運倉附近一處大雜院外停下。鄭直和鄭佰走下車，直接進了院子的倒座房。就看到一位挺著肚子的婦人正在縫補衣服。看到有人進來，戒備的拿起剪子。見是鄭佰先是一喜，待看清對方身後之人，臉色霎時間白了。
“這是俺十七弟，你坐著吧。”鄭佰也不覺得寒磣扭頭招呼鄭直。
“這裡不適合嫂子，收拾一下，跟俺走。”鄭直對著還不算過明路的十六嫂憨憨一笑，對方更加不敢亂動。
“那行。”鄭佰沒有拒絕，一年的摔打，讓他懂，硬氣也要看本事。因為整日忙於生計，他對鄭直的近況並不清楚，甚至也沒有留意武舉會試。
鄭直立刻讓鄭佰扶著神色憔悴的王氏上車，簡單收拾了衣服，直接包在包袱皮裡，扛著也上了車“剩下的不要了。”
鄭佰有些可惜，卻沒有吭聲。王氏靠在鄭佰懷裡，盯著鄭直。
馬車直接來到了祿米倉鄭直的院子“這是俺朋友的院子，如今他不在京師，你們住著正好。”
“倒是不小。”鄭佰看是兩進的有些無奈，十七弟挺精明的，咋就不懂，這麼大的院子，就倆人，咋住？
“對了。”鄭直摘下茄袋遞給鄭佰“十六哥先用著，買幾個下人照顧嫂子。”
鄭佰也沒有推辭“行，俺這就去買，正好，一會在家吃飯。”說著扶住拉著他的衣角不願鬆手的王氏“咋也不能苦了你和孩子。”拍拍對方的後背，又囑咐鄭直幾句後走了。他剛剛沒有提，米店的活計怕是做不了了，可是工錢也要結清，一兩多銀子呢。
鄭直關上門，將認命的王氏抱了起來“你剛才是不是勾引俺？”
“是。”王氏摟住了鄭直的脖頸“你帶我走吧。”
“不不不。”鄭直笑著走出後門，朱千戶已經等著了。他也不廢話，直接上了車“那多沒意思。放心俺會讓十六郎大賺一筆，足夠讓你們衣食無憂。”
王氏鬆了口氣“為何每次都是這時出現？”
“緣分。”鄭直不再言語。
兩年未見，王增老了，可是唯一沒有變的就是對鄭直的懼怕。鄭直笑著將被蒙住眼的王氏放到了不遠處“我開始了，看仔細啊。”
王增起初並沒有啥反應，直到認出那婦人是誰，立刻暴躁狂吼。被蒙著眼的王氏摟緊了身前的鄭直“奴怕。”時隔兩年，物是人非，她已經辨認不出王增的聲音。
“彆怕。”鄭直玩味的看著無能狂怒的王增“俺還有更好玩的，比如你不是講你爹在京師有家貨棧嗎？俺幫你找娘吧？”
王增的聲音一瞬間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