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郭帖將一箱頭麵直接送去湯家,另一箱子小心藏起來後,鄭直也顧不上啥規矩,從後門來到了湯家正門外。門子自然不會攔著,二門的婆子自然不會擋著。無視了丫頭伺候下,在院裡洗漱的葉劉氏和夏葉氏,急匆匆穿過屏門來到三門的鄭直就尷尬的看到隻穿著合領衫正在院中吃早飯的湯娘子“伯母。”
“鄭修撰啊。”湯娘子沒有一絲不滿,似乎理所應當,起身問“可曾用飯?昨夜我們母女聊的太晚,沒回去。”
“是俺唐突了。”鄭直瞅了眼出現在正房廊下的湯素娥還有滿冠笑了,與此同時,頂簪從東廂房走了出來。
湯素娥以為鄭直有什麼要緊事,急忙問“鄭勳衛有事?”鄭直給她講過的每句話,湯素娥都銘記於心。因此,很快留意到了宮內稱呼鄭直一直都是用武職。
“昨日得了一副頭麵。”鄭直聽到湯素娥的稱呼,看到她的反應,突然熄了向對方求證的想法。二娘對身份諱莫如深,一定有原因讓她心存顧慮“俺過來講一句,若是牡丹君瞅著哪不滿意,告訴俺。”
這頭麵是那頭豬玀打著太子的名義送來的,若是改動後果也未可知。可鄭直不在乎了,因為他擁有了夢寐以求的美人。不能否認,是鄭直被項氏的容貌等等外在的一切吸引,一見鐘情,可對方還真的不一定看得上他。甚至鄭直還因前一陣湯素娥的投懷送抱,疑慮重重。如今則不然,這個女人從裡到外都屬於他。
湯素娥感覺今日鄭直有些不同於往日“奴……我記住了。”
湯娘子在一旁看的牙疼,你倆又不是剛認識,兩個人不都私奔了嗎?扭頭對翻白眼的頂簪道“頂簪,給鄭修撰盛碗飯。”
“真的不用了。”鄭直趕緊行禮道“今個兒事情多,俺還要請六叔敲定成親當日宴請的賓客。”又看向湯素娥“目下沒有事比得上這事重要。”
湯素娥錯愕片刻,臉色微紅,鄭直竟然是為了她如此上心。繼而想到了對方卻不是為了她,而是項氏。隻是這種念頭才冒頭,就消失不見。她就是湯素娥,湯素娥就是她。老天爺給了湯素娥機會,不是讓她自怨自艾的“那……一會我和母親也要再敲定一下賓客名單。”
“好。”鄭直行禮之後,轉身就走。再待下去,他怕忍不住。
湯娘子瞅著望眼欲穿的湯素娥,哭笑不得“二姐,來吃早飯。”
湯素娥反應了片刻,笑著湊了過去“母親又取笑我。”
湯娘子正要打趣,安嬤嬤從屏門走進來“娘子,姐,鄭家送來一口箱子,講是給姐的。”
“拿進來吧。”湯娘子雖然不是湯素娥的親娘,可這段日子二人關係越來越近,這種小事,對方越俎代庖,也並無不可。
安嬤嬤應了一聲,走了出去,不多時四個粗使婆子抬著一口大箱子走了進來,放在了院裡。
“這是一副頭麵?”湯娘子本來以為鄭直送來的頭麵,了不起是兩個人抱著的首飾箱,不成想這麼大。饒她自認見聞廣博,也沒有見過。
還是頂簪見多識廣,笑道“這種的是三十七件或者三十五件的全頭麵。”
湯素娥不動聲色的瞅了對方一眼,湊到正盯著箱子的湯娘子耳邊“母親,給女兒掌掌眼。”
安嬤嬤拿出送來的鑰匙,打開箱子,湯娘子不由自主的發出驚歎。
今個兒是四月初一,休沐。鄭直從湯家出來,就直奔鄭寬家。六叔和那位梁小娘住在第四進院,因此鄭直過了二門,直接進了第三進院子。
“你怎麼了?”言奴瞅著鄭直進來後就湊了過來,一邊聽兒子的動靜,一邊甜言蜜語,心中狐疑。
“沒事。”鄭直無賴般的蹲在言奴跟前,耳朵貼在對方肚子上,可是眼睛卻盯著對方精致的臉龐“俺就是感覺委屈媳婦了。”
言奴哭笑不得“你知道就好。”
“媳婦放心。”鄭直撫摸對言奴的肚子“俺這人渾,可是誰對俺好,俺曉得。日後俺不會讓你們母子受委屈的。”
言奴沉默不語,鄭直奇怪,正要繼續,對方卻握住了他的手問“你又去南居賢坊了?”
“沒有。”鄭直把玩著手裡的小手“三月二十二已經過去了,那裡啥都沒有了。俺就是想給媳婦講,日後不論遇到啥事,都有俺扛著,不準你再自作主張。”
“呦,合著大清早的是到奴這裡耍威風了。”言奴嘲諷一句,想要抽回手,卻被對方攥著不放。
“俺是你男人。”鄭直抬起頭,笑看言奴“日後小事俺不管,可是大事俺做主。”
言奴哭笑不得“那小事究竟是奴做主還是十七嫂做主?”
“……”鄭直語塞。麵對這種問題,他曉得該如何給出讓言奴滿意的答案,卻講不出口,他不想騙麵前的女人。
言奴冷笑,順勢掐了起來“問你呢?誰做主?”
“這這這……”鄭直一邊咧著嘴忍受,一邊狡辯“她是五房的,哎呦,哎呦……輕點……”
門口的早兒和晚兒對視一眼,關上了門。這位爺今個兒真是少見,似乎就是湊過來讓主子出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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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哪裡曉得,鄭直確實受了刺激。上一次老鄭直講的那些,除了鄭大車母女外,很少牽扯到具體人,鄭直全無感覺。這次卻不一樣,得知二娘,二嫚兒,言奴,小迷糊,錦奴為他受罪,鄭直的心裡堵得慌。
自小生活在隆興觀,鄭直其實渴望溫情。可現實一次次告訴他,這是奢望。上次鄭大車也證明了對方圖的是孫二娘那個女人,不是他鄭直這個男人。這次不同,五個女人都是為了他。而老鄭直卻辜負了這五個好女人,沒能保護好她們。
做官嘛,很簡單的。殺人越貨鄭直都不怕,還怕做官?興王府,怎麼也有千把號人,怎麼才能一個不漏的都宰了呢?朱厚熜,你死定了。
從鄭寬家出來後,鄭直又走進趙耀慶家。原本還考慮如何支開唐姨媽,不曾想,小迷糊的表兄唐玉璞來了。
“達達是怎麼了?奴做錯什麼了?怎麼就不要奴了?”小迷糊委屈道“奴哪裡做的不好,以後改……”
“亂講。”鄭直抱住要給他跪下求饒的小迷糊,將對方摟進懷裡,指著桌上厚厚一摞房契鋪契“這是俺給娘子的體己銀子,咋就還把你嚇成這樣?”
小迷糊卻根本不信“難道達達不是因為被指婚了,要和奴斷了?奴又不跟二姐爭,隻要達達悶了,叫奴過去也行的。”
鄭直聽著小迷糊越講越不像話,心裡越聽越難受“誰要和娘子斷了?娘子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輩子都是俺的女人。俺這就是給娘子的體己銀子。”
小迷糊眨眨眼睛“真的?”待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複後,立刻扭頭看向麵前的厚厚的契書,眼睛就再也挪不開了“這……讓二姐曉得了,不妥吧?要不……”伸手隨意拿起房契書的一部分,不成想,拿了將近三分之二。有些心疼的趕緊鬆鬆手,手中大概有了一半。可還是心疼,又鬆鬆手,待到將近三分之一,這才狠狠心遞到了鄭直麵前“這些達達留著哄二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