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風塵仆仆,狂奔四百多裡的唐玉璞已經等著了。
“人看過了,確實是卓哥。”唐玉璞恭敬道“隻是前年他就跟著同學外出雲遊了。”
鄭直點點頭“他平日裡在家如何?”
“姑丈一直在外,因為表兄生的高大威猛,再加上平日裡大姑母放縱,喜好……”唐玉璞硬著頭皮道“漁色。”
鄭直點點頭,單憑這一點,鄭直就對徐卓沒好感。對方不能再住在這附近,他院裡一堆漂亮女人呢。
“也是因此,如今都二十四了,尚未婚配。”唐玉璞看鄭直沒有不高興,這才補充一句“十七爺可是認為不妥?”
“沒有。”鄭直擺擺手。
“他突然冒出來,又不願意去定州,嫌棄那裡是窮鄉僻壤。”鄭直苦笑“俺這才對他有了懷疑。如今既然確認無誤,那就按他講的,給他銀子送他回老家好了。”
唐玉璞卻道“俺其他三位姑母不想家裡曉得她們的近況。”
鄭直哭笑不得“那這話還得表兄開口,俺不方便。這樣,俺讓人準備五百兩銀子……”
“十七爺這是啥話。”唐玉璞道“俺能有今日,都是姑丈的引薦,於情於理都要俺來款待表兄的。”
鄭直也不勉強“表兄可見過三太太了,這些日子每日都要打發人來找俺要人。”提起來都憋屈,堂堂的大明錦衣衛勳衛,詹事府左中允兼翰林院修撰竟然讓一群婦人好一陣勒索。
唐玉璞一聽,哭笑不得“俺一回來就到了十七爺這裡,若是十七爺沒有吩咐了,這就過去。”
鄭直點點頭,待送走了唐玉璞,對跟進來的朱千戶道“讓梅璉準備一下,不去南京了。等俺安排好了,讓邢老大帶上人跟著一起去福建把那個私港占了。還有那個徐卓跟俺家沒關係。”
朱千戶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跟鄭家沒關係,意味著完事之後,就一起收拾了。心中不由詫異,這可是三太太家的親戚啊,五郎啥時候這麼硬了?
鄭直不曉得朱千戶背後編排他,此刻還在考慮他的籌劃。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於公,這個買賣能賺銀子;於私,他研究了這麼久,依舊找不到置興王府於死地的法子,不得不再做更嚴重的準備。若是那樣,江侃就彆去海外了,俺去。所以梅嶺港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拿到手的,哪怕他連黃河以南都沒有去過,卻並不妨礙他要在大明最南頭劃一塊地。
至於徐卓?你娘欺負俺女人,你不死誰死?他也不懂如今咋想的,攏歸見不得他的五位娘子受任何委屈。書上說得一佳人乃人生幸事,他有五位,夫複何求。
正在這時郭帖進來,奉上一封信“剛剛一個小廝送來的,沒有講是誰。”
鄭直接過信,隨口一問“老郭,你侄子咋姓鄭了?”
因為有鄭虎牽線搭橋,保國公承諾,這次鄭直手裡一堆家丁也能通過京營報功。於是他索性連早有軍籍的郭帖,李五十等人也走了對方的門路報功,反正他拿的不虧心。
郭帖有三個閨女沒有兒子,兄弟家有個侄子,如今隻是舍人。所以這一次,就把這功勞給了對方。也因此鄭直剛剛曉得,郭帖的侄子郭四維今日去旗手衛填注選簿時,寫的是‘鄭四維’這個名字。
“這事俺早就想講了。”郭帖直接跪下“小的本來是郭家家生子,並不姓郭。自從弘治十四年跟著爺以後就想著求爺恩典,改為家姓。隻是沒有寸功,又顧慮老爺嫌棄俺朝秦暮楚,才遲遲不敢開口。可是這次爺在外邊立了大功,連奴才都有一份,這才擅作主張讓侄兒改了姓,求爺責罰。”
鄭直哭笑不得“老郭,你這麼多年做的咋樣,俺都曉得。這姓氏不必變來變去,俺習慣了。至於另侄,既然已經注冊,若是你們願意,就如此吧!”
郭帖大喜。他何嘗不曉得鄭直根本不在意這些,他如此做,一個不好還會惹來猜忌。奈何郭家已經敗落,而鄭家正在冉冉升起。郭帖自問他行得正,也隻是想要以此向鄭直表示忠心,所以才提了出來。
如今的局麵,自然是最好的,郭帖不用變更姓氏,那麼在下人麵前也就保住了顏麵。而侄子擅作主張改姓鄭,又得到了鄭直許可,意味著對方接受了他。
打發走郭帖後,鄭直瞅瞅信的封套,字體沒見過,打開,皺皺眉頭,是田氏。她能有啥事?
鄭直咋呢咋呢嘴,有些餓了。可他剛剛還抒發了一通對五位娘子的一往情深。江侃咋講的‘家裡紅旗不倒,外邊彩旗飄飄。’要不,試試?
一大早,湯娘子就來了,先去和老太太聊了一會,就來到偏院看閨女。
“做什麼的?”湯娘子夾起一塊櫻桃肉放進嘴裡。
不得不講鄭十七把湯素娥寵到天了,特意高價請了一位蘇菜廚子掌勺。湯娘子如今已經習慣了湯素娥院裡的一切,若不是鄭家老太太也住在院裡,就不是隔三差五的來了。
“買賣東西。”湯素娥放下筷子,示意。
頂簪揮揮手,明間裡伺候著的劉花卉等人行禮後,跟著頂簪一起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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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拉你女婿做海貿。”湯素娥低聲道“這不,我聽到了,就想著兄長也該入一股。”
湯娘子一聽,心裡自然高興,卻又擔心“朝廷不讓的。”
“他們那是私港,都存在一百多年了,打從洪武爺的時候就有。”湯素娥小聲解釋“那裡太偏,官府不管的。”
“這海貿賺銀子,我也聽人講過。”湯娘子有些心動,又有些不安“可是內裡門道太多,稍有不慎,血本不歸還算了,說不得也要人仰馬翻。”
“女兒難道還能害娘家?”湯素娥低聲道“那地方從來不打聽底細,隻認銀子。要是碰對時候,一次五六倍的利。”
“這老多?”湯娘子嚇了一跳,心裡的惶恐,不安,瞬間煙消雲散。卻又擔心道“需要多少本錢?”
“母親這是什麼話?”湯素娥終於不滿“難道女兒為家裡出出力,還要娘家掏銀子?”
湯娘子鬆了一口氣,尷尬道“瞧我,該打。”作勢去掌嘴,卻被湯素娥拉住。
“母親這是責備女兒。”湯素娥搖搖對方的胳膊“女兒不要母親的銀子,要母親的人。”
“人?”湯娘子哭笑不得“拿去,拿去,就是要我,也行。”
講完兩人笑了起來。
聽到正房傳來的笑聲,劉花卉想了想,湊到一旁的頂簪跟前“姑娘,需要進去伺候嗎?”
頂簪沒吭聲,轉身走了進去,片刻後出來示意。
劉花卉走了進去,繼續拿起碗筷為太太和湯家老太太布菜。她就納悶了,湯家這位老太太看起來粗枝大葉的,怎麼就生出了太太這般精致的人物。
正吃著,滿冠走了進來行禮“太太,趙家太太來了,正往老太太那裡去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