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一下靜了下來。
“送你一句話。”白石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想的可比莽夫要多。因此鄭直的一個簡單舉動,就被白石賦予了無數的內涵“打仗還講究圍三缺一,你不給人家活路,還指望人家會給你活路?”講完起身告辭。
因為宮門已經關了,白石並沒有如同當年一般來到東安門外站雪,而是找到了錫臘胡同。劉瑾為了方便他和張采聯絡,特意將這處院子拿出來充作聯絡點。這當然一舉兩得,間接向太子攤開了院子的事。房子怎麼來的,劉瑾沒有講,至於和太子講沒講,白石也不知道“奴婢瞅著鄭閣老的意思,似乎近期要和其他三位閣老掰掰腕子。”
“掰腕子?”特意燕服而出,深夜不歸的太子對於白石的這個形象比喻很新奇,關鍵這樣形容也很貼切。
“對。”白石很無奈,假如他知道太子在這,寧可去東安門大街上凍著“鄭閣老認為皇爺薦拔,自當以死相報,急皇爺之所急。”
太子點點頭“鄭閣老乃是忠臣。”
白石鬱悶的不吭聲。果然是豬隊友,帶不動。
“那老白你看,鄭閣老會如何做?”太子開口追問。
“鄭閣老沒有講,奴婢也不敢問。”白石裝作戰戰兢兢道“不過近日皇爺又讓翰林院評議兩宋武學和本朝武學優劣,再加上之前的種種,似乎是……”
“行了。”太子卻打斷對方的話“老白,你很好。”
白石趕忙跪下“奴婢知錯,請殿下恕罪。”
太子反應了片刻,哭笑不得“滾起來。這事你辦的很好,這段日子先不要聯絡鄭閣老了,他有正事。得了,休息去吧。”
白石應了一聲,卻沒有起來“奴婢今個兒還收到一個消息。都察院有人在調查英國公和定國公侵占軍田的事,並且已經拿到了證據。”
太子一愣,皺皺眉頭“確鑿?”
“應該錯不了。”白石開始將從鄭直那裡聽到的消息改頭換麵後,講了出來。
“老白你怎麼看?”太子跟著鐘毅學會了很多,然後又跟著白石見識了很多。如今已經懂得為何父皇從來都是廣納群臣良策,最後再一錘定音的道理。
“奴婢的看法是,這些人若是進京,鄭閣老怕是會成為眾矢之的了。”白石講了,又沒有講透。這也沒法子,他的身份擺在這裡,需要一個機會。現在也不是考慮會不會開發土著腦回路了,而是如何利益最大化。畢竟若是他沒記錯,弘治帝快死了。
太子聽不懂,直接道“講人話。”
“若是這些人進京,將英國公和定國公侵占軍田的證據拿出來,那麼群臣自然不敢再盯著定國公案追著張家不放。畢竟定國公府和英國公府如今可是綁在一起的,若要平息英國公府,定國公府的案子就必須放手。而皇爺和老娘娘那裡也會樂見這件事平息。如此騰出手的內閣三位閣老自然就要調轉方向,直指鄭閣老了。”白石這才講了出來。
講白了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白石也是受到鄭直如今的所作所為啟發。定國公府已經完了,可是英國公府不然,況且對方背後有多少文臣受益,如今還真不好說。因此哪怕群情激憤,天怒人怨,這件事最後也隻能無疾而終。
為了平息怒氣,轉移矛盾,鄭直就成了內閣另外三個老頭的出氣筒。這是必然的,哪怕三個老頭不願意,也不得不如此,否則怎麼堵住悠悠眾口。
太子一邊聽,一邊點頭“對。”繼而直接道“有主意快講。”
“奴婢的意思是。”白石斟酌片刻“若是能想法子,讓這些人隻拿出兩府其中之一的證據,隱瞞另一府的證據。如此因為消息不暢,這件事一定會被各方鼓搗成大案,席卷朝野。外邊的那些報紙也一定會大肆宣揚,到時候不論是三位閣老,還是其他各方,除了你死我活鬥出個結果外,彆無他法。如此無論哪一方勝利,隴歸都是皇爺的勝利,殿下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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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聽後笑了“就這麼辦。不過老白你手太軟,這不成。”
白石虛心接受“殿下講的是,奴婢之前就是顧慮重重,想得太多,做的太少。”
太子擺擺手“做人心懷仁慈,這沒啥不妥。可是如今老白你是俺的陪讀,就該全心全意幫襯著俺。”
白石嚇了一跳,慌忙下跪“奴婢惶恐……”
“老小子。”太子撇撇嘴“莫以為俺不曉得,你心裡指定早就有了法子,卻故意講一半,留一半。怕啥?大不了俺親自去……”
白石趕忙以頭觸地,不停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殿下不可啊。奴婢確實想到了一個法子,可是……可是怕殿下責罰……”
“你是俺的伴讀,主意講出來,能不能用,是俺決定的。一切也是都有俺。”太子走過來扶起腦門淤青的白石“不合用,俺不用就是了,咋會責罰。”
“如此……”白石咬咬牙“俺們把消息想法子透露給壽寧侯,不過要隱去禦史是侵占軍田還有英國公府牽扯其中的事。”
太子一愣,斟酌片刻“妙妙妙!”
此時此刻,最想擺脫這件事的就是他的兩個舅舅。若是得知禦史們找到了更多關於定國公的罪證,第一反應自然是不管和他們有沒有關係,都要立刻銷毀罪證。假如搶到了證據,發現裡邊有英國公府的咋辦?是藏下來,繼續挨罵?還是拉出來墊背,或者一起死?
而那些禦史一旦有了傷亡,會怎麼想?定國公府如今徐光祚都死了,哪裡敢這麼做,隻有英國公府。他們自然也就會隱匿下定國公府的所有罪證。不是不查了,而是留作日後再查。那幫禦史都是屬狗的,一定會先報仇。
如此雙方不管哪一方獲勝,都會讓如今的朝堂風向發生本質上的變化。
更讓太子拍案叫絕的是,從始至終,他的手都是乾淨的,他都藏在後邊,坐山觀虎鬥。如同白石講的,無論雙方誰鬥贏了誰,得利的都是父皇,都是大明。此刻太子突然有了一種了卻君王天下事,深藏功與名,事了拂衣去的感覺。
守在門外的劉瑾雖然聽到的不多,可是也有一絲半爪,不由得佩服白石的本事。這段日子接觸下來,劉瑾已經曉得了白石是個能人,主意多。雖然對方一再得到獲得太子賞識有些讓他眼熱,卻難得的沒有嫉恨。很簡單,隻憑著對方為了對他劉瑾表示尊重,甘願從長隨做起,對他從來恭恭敬敬,就生不出嫉恨之心。
況且白石若是日後發達了,作為太子跟前與對方關係最熟絡之人,他咋也該被照顧一二。說不得日後自個也能去內官監之類的大監做個掌銀印太監,若是那樣,做夢都會笑醒啊。
白石自然不曉得,他心目中的老大,此刻正籌劃著日後給他做小弟。同樣,也不曉得,鄭直為了他臨走時的那句話,當夜哪都沒去,靜靜地在智化寺內,抽光了所有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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