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耿昌將手中酒杯微微一晃,杯中酒液蕩出圈圈漣漪,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迷人。他稍稍停頓,轉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小孫,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小孫呀,麻煩你,把我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拿上來。”
小孫聞聲點點頭,安靜退了下去,身影消失在門口。
此時,耿昌仿佛來了興致,端起酒杯站立而起,目光落在陳陽身上,臉上的笑意越發濃厚,“對了,陳陽,我呀,今天也得好好敬你一杯!”
這句話一出口,讓陳陽俱是一怔,隨即露出幾分好奇的表情。耿昌主動舉杯敬自己酒?
“不不不,耿老,您這話可折煞我了,我哪裡敢勞您大駕,應該是我敬您、我敬您啊!”
陳陽幾乎是下意識地端起麵前酒杯,一臉的局促與緊張。他的目光掃過桌麵,略有些不安地躲避著眾人審視的目光,但內心卻蕩開了一股說不出的得意。
今天這到底是什麼陣仗?一個個大佬競相給我敬酒,這要傳出去,還不得炸了天啊?估摸著一會兒,師爺都得端杯衝我笑嘻嘻過來了吧,哎呀我的天,這也忒......太TM威風了!
看到陳陽這副模樣,耿老忍不住哈哈一笑,擺手示意他彆緊張,“誒誒,彆弄得跟什麼大事似的,不就是一杯酒嘛,小夥子,放輕鬆。”
他的目光忽然柔和下來,帶著幾分真摯,“今天啊,我不是代表任何機構、身份,就單純代表我這個人。陳陽,你在耳朵山找到的那些物件,不僅價值非凡,更是我們華夏文化的瑰寶。作為一名文物工作者,我在這裡衷心地向你致謝,感謝你對文化遺產的守護和付出。”
話音剛落,下去取東西的小孫也回來了。他捧著一個長方形木盒,小心翼翼地走到耿昌身旁,將木盒恭恭敬敬地擺在了桌麵上。
耿昌不再多說什麼,伸手慢慢打開了盒蓋,盒內物品在眾人疑惑與期待的目光中顯露出來。他低頭瞥了一眼,噙著幾分意味深長地轉動眼珠,緊接著一揚手,將木盒推向陳陽。
“陳陽,這可是我家中僅剩的一點心頭好,雖然我主攻的是陶瓷,但有些寶貝怎麼著也得私藏一點。這些東西雖不值什麼天價,卻寄托了我的一番心意,就當是給你的謝禮,聊表寸心吧!”
陳陽低頭看向木盒,手還沒碰上去,心跳卻已經不受控製加速了幾分,心裡直感歎這世上竟真有如此神奇的巧合。當木盒中的物件清晰映入眼簾時,他簡直要笑岔氣了——裡麵正靜靜地躺著一套明正德阿拉伯文爐瓶盒三事!
明正德阿拉伯文爐瓶盒三事
聽到這個名字是不是感到無比耳熟?沒錯!他腦海裡立刻浮現出,當時石穀正野剛到江城時,可是帶了一套幾乎一模一樣的明正德阿拉伯文爐瓶盒三事,送給了葉輝。
葉輝當時拿到自己鋪子裡跟自己來嘚瑟,一個勁兒誇耀它是多麼的罕見且價值連城。葉輝甚至還把香爐與爐瓶的特質描述得出神入化,當時的陳陽羨慕之餘,還暗自感慨自己何時能夠擁有這樣一套文物也好一解心頭念想。
細細回想,那一套的香爐設計雖為鬲式爐,已然極精致,但如今眼前這一套中的香爐卻是扁腹朝冠耳式的,顯得更加典雅大氣。
想到這裡,陳陽心裡刹那間被狂喜與難以置信填得滿滿,嘴角忍不住上揚,心中甚至泛起了一絲竊喜,老天啊,這世上竟有如此離譜的狗屎運!葉輝手裡有一套,今天,耿老竟然毫不吝嗇地就送了我一套!簡直像在做夢啊!
如此上好的物件,竟然成為了自己的囊中之物,這一刻,陳陽隻覺得命運對他真是太眷顧了,心底如同竄出一個聲音,不斷地在他的耳畔回響:回去必須找葉輝好好嘚瑟嘚瑟!
爐、瓶、盒三件皆為方器,整體形製規矩而不失靈巧,爐的造型尤為彆致,作扁腹朝冠耳式,爐蓋頂置一座寶蓋,其鏤空雕刻的纏枝蓮紋如遊龍穿梭,交織成華麗的圖案,流暢的線條像是經曆了能工巧匠無數次精雕細琢,呈現出明代風格的典雅之韻。
爐身盤口微微外張,束頸簡潔硬朗,內膛潔淨如新,其素雅的毛膛見證著它鐫刻時的高超工藝。扁腹圓潤,向兩側伸出的朝冠耳如權杖之柄,隱約透出皇室的尊貴氣息。
在爐身中央,一片精心拋光區域內鐫刻著珍珠地紋,華麗而不過分張揚,配以流暢寫就的阿拉伯文,更為這件器物增添一種異域魅力,文字邊緣的細膩雕刻宛若月輝灑落中庭。
爐下四蹄足厚實端正,紋飾細膩,穩穩支撐整個器物的重量,腳跟之內刻印的“正德年製”陽文篆書款字跡清晰,古樸莊重,仿佛訴說著數百年前的皇家榮光。
香瓶的造型更顯優美,撇口束頸的設計猶如鵝頸般優雅修長,令人不覺聯想到江南煙雨,兩側如意耳如天工玉雕,翹角流雲般自然柔和,曲線中透露著藝術的靈動。
瓶身垂腹飽滿,紋理清晰,一對如意形狀的開光雕飾分列兩旁,其中珍珠地鏤刻平滑精細,每一顆珍珠都猶如躍然紙上的詩句,靈動而工整。
同時,瓶身上的阿拉伯文用匠心獨運勾勒而成,曲線優美,散發著一種悠遠的文化氣息。瓶底圈足微微抬起,使香瓶始終保持完美穩固,無論怎麼擺放,都能呈現一種莊嚴與和諧並存的視覺效果。
盒則為圓角方形,比起爐與瓶更顯簡約但不失精巧,整體線條流暢利落,形製對稱平衡。蓋麵鑲嵌著開光裝飾,其珍珠地與阿拉伯文紋飾相互輝映,層次分明,鐫刻線條掠過手指時仿佛還能感受到古時工匠溫熱的掌心。
上下子母口的咬合設計精致考究,完美的吻合見證了當時鑄造技藝的臻於至善。盒內外皆被仔細磨光,光滑程度甚至可以映出人影,經過數百年的歲月洗禮,卻仍顯現出如初的棗紅皮色,看似古樸卻又華麗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