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從監牢裡被釋放,出來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國,就是歌革和瑪各,叫他們聚集戰爭……”零號看著天花板,輕聲吟唱,“……他們的人數多如海沙。”
“瘋子,又開始講一些瘋言瘋語了!”護士長狠狠地啐罵一聲。
護士長根本不理解零號口中的“錯誤的曆史”和“命運的齒輪”指的是什麼,零號後麵吟誦的是“聖經·啟示錄”的片段,而護士長是俄國人,俄國人信仰的東正教正是基督教的三大分支之一。
護士長根本就不理解這個瘋子這時候為什麼忽然朗誦“聖經·啟示錄”中有關於“聖戰”的重要片段,他嘴裡的“哥哥”又是誰,這一切又和他想要見到“博士”有什麼關係……護士長隻覺得這個瘋子無法交流。
“這麼說交涉失敗了對吧?其實從一開始我們就沒有交談的必要。”鐵床上的零號輕輕地歎了口氣。
護士長警惕地看著病房裡的零號,說實話,她從一開始就不是很想和零號交談,這個男孩經常會說一些你聽不懂的瘋言瘋語讓你覺得無法交流,卻又總能把你給繞進去。
護士長並不打算和零號繼續說些什麼了,但她又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如今的零號和蕾娜塔不再是當初可以供給她們隨意泄憤的玩具了,她並不知道零號的戰鬥力與能力,可她見識到了蕾娜塔覺醒後的實力,護士團們就算齊心協力也無法製服得了如今的蕾娜塔。
護士長的身後是虎視眈眈的士兵們,這些士兵都是蘇維埃政府絕對的精銳,他們的作戰經驗極其豐富,並且手裡配備的都是真槍實彈,如果這些士兵們動手,護士長還是有把握能夠消滅蕾娜塔和零號,但她根本沒有權利這麼做,她如今根本壓製不了這兩個叛逆的孩子,她能驅使士兵們殺死對方,但事後“博士”絕對不可能放過她,這讓護士長感到無比憋屈。
“想要解決眼前的困境,就遵從我的提議吧。”零對左右為難的護士長說,“讓蕾娜塔回到她的房間,讓‘博士’來找我哥哥當麵談話。”
“伱說的‘哥哥’到底是誰?”護士長謹慎地問。
“你不需要理解哥哥的存在,也不需要理解哥哥和我的關係,隻需要讓‘博士’出現在這個房間就行了。”零號對護士長說,“在這具身體下一次蘇醒的時候,在月圓之夜的前夕。”
“我們有什麼理由幫你傳喚‘博士’?”護士長問。
“那就這樣一直僵持下去麼?”零號說,“你沒辦法控製我和蕾娜塔,你也不能叫你身後的士兵殺死我們,我和蕾娜塔的身上有‘博士’想要的東西,如果我們發生意外,‘博士’不會放過你,但是如果一直這樣僵持下去,今晚的事鬨到‘博士’那裡,你依然逃不了責罰。”
護士長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去,因為零號說的是對的,這個男孩很多時候就是個愛講胡話的瘋子,但有時候他又能一語中的,直擊最關鍵的痛點。
“如果我答應你的要求,去請求‘博士’和你麵談,今天的事你要怎麼收場。”護士長低聲問。
“我是做過腦橋分裂手術的。”零號說,“你忘了麼,你們不是有一套專門的手段用來對付做過腦橋分裂手術的病人。”
護士長恍然大悟,被零號和蕾娜塔忽然覺醒的情況被嚇到,她居然都忘了,值班室還放著能夠完全抑製甚至是操控這棟建築裡的孩子們的東西……但護士長又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似的,看著蕾娜塔忽然皺起了眉。
“你是做過腦橋分裂手術,但是蕾娜塔還沒有。”護士長對零號說,“你本來就被困在床上,就算我控製了你,我還是沒辦法蕾娜塔,有什麼用?”
“蕾娜塔現在是根據我的意誌行動,隻要我的意識沉睡了,她也會暫時失去行動能力。”零號麵無表情地說,事實確實是這樣,他沒有撒謊。
護士長吩咐一名手下的護士去值班室找來零號說的東西,她依然持將信將疑的態度打量零號和蕾娜塔,因為零號講的話聽起來確實可行,可是護士長想不通,怎麼會有人親口告訴彆人控製自己的方法,但這個男孩本就是瘋子,瘋子說的話正常人不能理解才是對的。
零號這樣對護士長說當然也有他自己的用意,他的清醒時間和路明非的沉睡時間是呈正相關的,意思就是,如果零號能夠越早沉睡,路明非也就能更快蘇醒。
路明非忘記了幾乎所有的事,零號也遺忘了很多事,他們的命運息息相關,從一開始就被綁死在一起了,更準確說,他們本就是命運共同體,零號知道他和路明非現在的情況很危險,路明非正在進行一場豪賭,如果輸了就會發生無法挽回的事,他和路明非都會萬劫不複。
但這是路明非自己的選擇,零號支持路明非的任何選擇,因為哥哥是他最重要的人……如果哥哥想要賭命,那他就把命給哥哥壓上,如果哥哥想要賭上一切,那他就把一切都陪哥哥壓上!
護士從值班室拿來了一對黑色的木梆子,交到護士長的手上,拿著這對黑色的梆子,護士長的一直高懸著的心終於能放下來一點……這對黑色的梆子對所有做過手術的孩子來說都是絕對的控製器,這是那位“博士”的發明,也是“博士”親自交給她的,就像是某種權利的象征,總之“博士”絕對不可能出錯。
“我現在就會敲響梆子,如果你和蕾娜塔有任何異樣的舉動,我們會隨時擊斃你們,知道麼!”護士長扯著脖子對零號和蕾娜塔做出最後的警告。
零號沒有理會護士長,他隻是看著身旁的蕾娜塔,用輕輕的語氣說:“灰姑娘總有會變成女王的一天,你要變得更強,隻要你永遠對我有用,我就永遠不會拋棄你,我們約好了。”
蕾娜塔像是已經失去了意識,她沒有說任何話,隻是在零號說完這一段話後,她眸子裡淡金色的光芒微微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