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環視眾人,目光在場間每個人的臉上都停留了一瞬,包括叔叔嬸嬸、校長副校長和蛇歧八家的諸位大人物,仿佛接下來要說什麼石破天驚的話。
“我,很愛繪梨衣。”
路明非的聲音不大,但落在寬闊的正殿裡,卻擲地有聲。
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神官們準備的誓詞,但每個人都對上了路明非的眼神,他們都知道,這句話絕對是路明非的真心話。
路明非的目光最後落在了繪梨衣的身上。
“對不起諸位,我大概是失禮了,可我想……不,是我必須要這麼做。”路明非緩緩地開口,“如果婚禮儀式上,一定要說些誓詞的話,我不想對著一些優秀範文像機器般的、沒有感情的照讀。”
“優秀範文?”叔叔嬸嬸對視一眼,都沒聽懂路明非這個詞什麼意思,不是結婚麼,怎麼還扯到範文,又不是考試。
“我做了很多很多,為了和繪梨衣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幾乎賭上了我的一切,但我對繪梨衣的愛絕不是到此為止,我講不出來一生一世這種被說爛的話,因為一輩子太久,我連五年的時光都度日如年。”路明非的目光投向繪梨衣,他頓了頓,“我,很愛繪梨衣。”
這是路明非第二次說出這句話,如果仔細聽的話,會發現路明非的語氣和剛才其實有細微的差彆,第一句“很愛繪梨衣”像是表白,而第二句“我愛繪梨衣”則更像是把這句話講給在場的所有人。
“誒!”副校長瞪大眼睛,“這小混蛋……”
“繪梨衣,你不需要理解這些,既然和你在一起,我就會對你的人生負責。”路明非扭過頭來,看著繪梨衣的眼睛說,“我並不是要向你索取什麼,也不是要占有你,你的人生,原本就該是自由的。”
所有人此刻都能深切感受到,路明非真的很愛這個叫繪梨衣的女孩。
還在眾人因為路明非的發言而陷入呆滯的時候,場間忽然響起了兩道熱烈的掌聲,動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拭目以待。”
“我一開始就想好了,這是我的原則……在這件事上,我的立場就是繪梨衣,我會讓所有人知道。”
“彆打斷,婚禮儀式還在進行。”昂熱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繼續聽他說。”
沒有人打斷路明非,也沒有人和他對話,不論是場下的賓客們,還是台上的神官們、主祭人風間琉璃或是新娘本人繪梨衣是,所有人都看著路明非,認真的聽他的話,今天是路明非的主場,他是絕對的主角,他說的每一句都至關重要。
“明明,給力!真不愧是我老唐的摯友啊,這番話說的真是敞亮!我以你為榮!”老唐也伸著脖子衝台上的路明非嚷嚷。
“明非,這話什麼啥意思啊?”古德裡安教授急了。
愷撒和楚子航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是卡塞爾學院出名的刺頭,但他們自覺這種事上也絕對做不到路明非這種程度。
“我沒有結過婚,沒有談過戀愛,連告白也沒有過……這是第一次,所以也許有點笨,我把過去的事已經做到了最好,未來的事我沒辦法確定,但是管他呢。”路明非忽然衝繪梨衣露出笑,“我會儘我所能讓你開心,和繪梨衣結婚我覺得很幸福,那就這麼做吧,至於什麼誓詞、什麼規矩、什麼秘黨……通通讓他們見鬼去吧!”
“師弟,牛逼啊,說了師兄憋了八年的心裡話,學院就是個屁,你才是最牛逼的!”芬格爾朝台上的路明非大呼小叫。
“校長,很抱歉,繪梨衣會和我一起去卡塞爾學院讀書,學院可以教會她關於這個世界的知識,學院也可以給繪梨衣安排任務,再危險難度再高我也會陪她一起執行……”說起這段話時,路明非的目光一直落在昂熱身上,“但繪梨衣加入秘黨這種事,我絕不會允許發生。”
唯獨昂熱校長,秘黨的代言人,在聽到路明非這句話時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好像這並不是一件值得惱怒或者氣憤的事,反而有趣。
愛意這種東西,就是要一遍又一遍反複的確認……我愛你這件事,就是要昭告天下啊。
“你也知道吧,我說這些話,不是讓你簡簡單單對我做個保證就夠了……這個保證,是你要對繪梨衣做的,在不同立場的,所有人麵前。”
路明非對上還繪梨衣的眼神,繪梨衣也看著他,靜靜地仿佛等待著什麼,因為她知道,路明非還有話沒說完,所以她從不會中途打斷。
大逆不道,這絕對是大逆不道的話,場下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倒抽涼氣的聲音,副校長、古德裡安教授韻乃至裝備部的神經病們全都瞪大雙眼,像是見了鬼一樣看著台上那個大放厥詞的男人……讓秘黨見鬼,儘管這種話卡塞爾學院也有不少叛逆的學生在私下裡說過,但是當著學院的高層和一眾人這樣放肆,真的大丈夫麼?不怕被開除學籍麼?即使是學院唯一的現役“s”級,未免也囂張過頭了吧?
和源稚生的對話在耳邊回響,路明非知道,這就是他踐行自己承諾的時候。
叔叔和嬸嬸麵麵相覷,兩人張了張嘴,誰都說不出一句話。
蛇歧八家的家主和長老們也都陷入緘默,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換著複雜的眼神,他們每個人都很想對路明非的話反駁些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來……人家連自己的學院都罵了,當著自家校長的麵,不把蛇歧八家放在眼裡他們又能怎麼樣呢?
而上杉越則是露出欣慰的笑。
一個為了自己女兒,不顧一切的男人,自己也可以放心托付了。
“新娘,你呢?”風間琉璃望向繪梨衣,“要告訴我們你的婚禮誓詞麼?”
繪梨衣並沒有回答風間琉璃的問題,但她直接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和路明非一模一樣的舉動,繪梨衣的手裡捏著神官精心準備的誓詞,“嘶啦”幾聲,寫滿了字的白紙被撕成了碎條。
“最愛skur。”繪梨衣看著路明非說,“skur最好了。”
連續兩個“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