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後,嫁給前夫他舅舅!
“竟有這種事?”蘇老太太頓時怒了,拍著桌子喝問,“你為何不早些來回我?”
三太太委屈地說道“母親您叫我當家,我自是不敢什麼事情都來勞煩您的。大嫂的嫁妝,原本也該是她收著,前幾年我也不過是代為照管罷了。如今大嫂自己收著那些個出息,也是應當的。我怎麼好因這個,來您跟前告狀呢?倒像是我挑撥似的。”
“糊塗!”蘇老太太恨聲罵道,“什麼挑撥?她林氏嫁到唐家,冠了唐姓,身上的一針一線就都是唐家的,哪裡有什麼她的出息?”
一想到林氏嫁入唐國公時候那十裡的嫁妝,當年曬嫁妝的時候,箱籠一打開,那滿眼的珠光寶氣流光溢彩,城裡頭好地段兒的鋪子就有好幾處,鄉下的良田莊子更是不少,一年下來,光是這些收租子就能收上來多少?
蘇老太太摟著心口,心疼得直抽抽。
恨不能就把林氏叫回來,指著鼻子罵她一句。
“趁著年前,你去一趟那個彆院。”一時冷靜了下來,蘇老太太沉著臉吩咐,“告訴林氏,沒有在外頭過年的道理,叫她收拾收拾,回府來。”
三太太一怔,“讓大嫂回來?”
她有些不願意。
林氏在國公府裡,就是正經的國公夫人,總要壓她一頭。哪怕自己與老太太更加親近,可三太太的心裡頭,總是不那麼得勁的。
因此,她是千百個不願意叫林氏回來的。
蘇老太太冷笑,“她那個人,看著軟弱,可你想想,真軟弱沒心機,病了這麼多年,怎麼還能把那些個黃白之物把持得牢牢的?要說沒心眼,我看你才是沒心眼!”
“年下走禮,走出去多少的人情,莫非有咱們娘們什麼好處不成?左不過,都是為了她的男人和兒子,她不拿出東西誰拿?哦,她說要去養病,拍拍屁股就走了,難道這些都從公庫裡出?多大的家底兒能這麼糟蹋?你也想一想,若都是從公庫裡出東西,等哪天我登了腿兒,你還能分到些什麼?”
三太太不說話了。
“把她接回來,府裡這般寒窘,她能乾看著嗎?她便是能拉下臉來,我也自由話說。”
蘇老太太耷拉著眼皮哼道。
聞言,三太太笑了起來,“還是母親有計謀,也疼我們呢。”
說著便走到了蘇老太太身後,握起拳頭來為蘇老太太捶著肩膀。
“我可有誰呢?你是我兒媳婦,又是我的外甥女,我不向著你,莫非還要去向著林氏?”
三太太臉上掛著笑,嘴裡說著好,卻在心裡頭翻了個白眼腹誹——若是蘇雪柔還活著,老太太眼裡可哪有她呢?
遠在西山彆院的林氏並不知道,自己那個出身商戶的婆婆居然將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嫁妝身上來。不說本朝了,曆來這嫁妝之物,本就是女家給出閣的女兒置辦,為了女兒出嫁後有物傍身的。這東西素來是女子自己持有,便是女子沒了,也隻能給她嫡親的孩子繼承。婆家想要取用,須得女子同意。當然了,多數人家都沒這個臉去用媳婦的嫁妝。
林氏王府貴女出身,本來也並不計較這些。
所以當三太太來到了彆院裡,笑咪咪地請她回去過年的時候,林氏還在驚訝呢。
“母親說,有日子沒見著大嫂了,心裡頭著實掛念。正好趕上了年關,就叫我過來接嫂子了。”三太太說著想了一路的親熱話,視線卻是忍不住地落在林氏身上。
她見林氏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淺紫色底子寶相花紋的緙絲通身襖,因天冷,領口和袖口便都滾著雪白的風毛,看上去貴氣十足。林氏是喜歡收拾自己的,如今身體好了,更不願意如病重時候那般不修邊幅。因此,便挽了個富貴的牡丹髻,滿頭青絲高高堆著,發間插戴著八寶如意釵,一隻銜著紅寶流蘇的小鳳釵顫顫巍巍的,精細無比。
林氏本就生得容色非常,這麼一著意打扮,更在麗色之外更添了幾分的富貴。
和旁邊故意穿著半新不舊衣裳過來的三太太一比,簡直是神妃仙子一樣的人物了。
有林氏做對比,三太太不禁有些個自慚形穢。
這人呐,總有些奇怪的心理。三太太曾經很是得意於自己越過了林氏當家,如今林氏的恬淡從容卻叫她覺得很是礙眼。
為了叫自己看上去並沒有被林氏壓下去,三太太便刻意地高聲闊論,大說大笑起來。
林氏聽著她滿嘴裡不著調的話,低頭垂眼,輕輕地品了口茶。待茶水靜靜滑入腹中,這才開口問三太太“我恍惚聽著,表姑奶奶沒了?”
三太太有些尖利的笑聲戛然而止。
“大嫂……怎麼提起她來了?”三太太是知道唐國公與蘇雪柔之間真實關係的。若放在蘇雪柔活著的時候,在林氏和蘇雪柔之間,她自然更加偏著蘇雪柔一些,畢竟,那也是她的姑舅表姐呢。不過如今蘇雪柔死了,還是生下了怪胎後死的,三太太自覺是個識時務的,因此便很是果斷地奉承起了林氏來了。
“先前我聽說了,還嚇了一跳。論起來,她可比我還要小些呢。”林氏淡淡道,“怎麼突然就沒了?”
說完,便用一雙清透的眼睛看著三太太。
三太太尷尬極了。難道她能說,蘇雪柔是因為被唐國公踢掉了肚子裡的孩子,一命嗚呼了的?
一時為了難,三太太隻好勉強笑著,心裡頭急速轉著念頭,想如何解釋蘇雪柔的死。
好在,林氏似乎並沒有打算刨根問底,隻是輕歎了口氣,“真是可憐見兒的了。”
三太太忙道“可不是麼,她還留了閨女。江丫頭也是可憐,如今瘦成了一把骨頭了。小小年紀沒了爹娘的,往後可怎麼著呢?嗐,大嫂啊,不如你收拾收拾,這就跟我回去吧?老太太還等著呢。”
林氏正要說話,忽然間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來。這一咳便停不下來了,她整個人都咳得彎下了腰,伏在桌子上一聲又一聲,隻咳得氣喘聲堵,半晌緩不過氣來。
“大嫂這是怎麼了?”三太太忙問,“可是嗆著了?”
好不容易林氏停了下來,抬起頭的時候,連頭發上的簪子都被咳得掉了下來。
捂著心口先喝了口丫鬟送上來的茶,林氏這才告訴三太太,“我這咳疾年頭不短了。上回太醫說,怕是……”
她苦澀一笑,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