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歌行!
張緣一醒來之時,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時間。
他睜開眼,正好一位百草穀的女弟子服侍在其身邊,為他擦拭身子,整理衛生。
見到這位女弟子,張緣一嚇得大喊一聲,“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裡!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雖然他很想起身,但身上的傷勢實在是過重,以至於根本動彈不得,隻能大聲疾呼。
那位女弟子也是被張緣一的突然驚醒嚇到了,她連忙擺手解釋道“這裡是百草穀,你是被人帶進穀內救治的。你彆害怕,我不是壞人。”
她本就天性膽小,慌忙之中解釋起來,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語無倫次,甚至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張緣一望著對方傻裡傻氣的模樣,也不跟她計較,問道“那,是誰帶我進穀的?”
這時那位邋遢漢子走進來,說道“是我帶你進來的。”
張緣一抬眼望去,剛好撞上對方的眼神,他眯眼問道“閣下是?”
他這話裡警惕意味極高,任誰都能清晰地感受出來,邋遢男子興許是覺得自己斷了佩刀不說,還被對方懷疑,原本就波瀾不驚的麵容,此刻臉色更加冷酷。
他說道“我叫羅浮,是潮湖書院的一位在外使者,不算弟子。”
在外使者,張緣一恍然大悟。
所謂在外使者,簡單來說就是潮湖書院專門培養的一批武藝高強,願意代替書院默默監管守護人間的人。
張緣一雖然自己本身沒有打算過成為在外使者,可是對於在外使者這般的存在心底還是發自內心大的尊敬的。
一群為了心中堅守的大道,願意屈身來到這個窮鄉僻壤,多年隱藏身份,過著默默無聞的孤獨生活,張緣一對於他們的尊敬也是極高的。
而且看這位名叫羅浮的邋遢漢子,年紀輕輕最多也不過四十來歲,這麼早就把自己的餘生大把的時光都奉獻給這片江湖,他心中的敬畏更加深了。
張緣一一改先前懷疑警惕的態度,嘗試著撐起身子,羅浮開口道“算了,你我之間也就萍水相逢,我順手救下你罷了,沒必要搞得過於重視!”
張緣一苦澀一笑,也就沒有嘗試起身了。不過雖然對方不在意,他心中的感激還是極深重的。
羅浮望著張緣一,叮囑道“你好好養傷,我還有事情需要處理。”
說完也不管張緣一聽不聽,自顧自離開了。
他向來如此,不願意為了一些小事耗費口舌。
…………
百草穀雖說是穀,但祖師堂卻設立在了群山之巔,站在山巔之上,大有一副會當臨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氣吞山河氣魄。
在山巔之上,一人身穿一件背後繡有一條青蛇,袖口金絲絨花點綴的法袍,望著遠方沉思,眉眼深邃。
諸子百家之中,醫家一脈為神農氏族最為正宗,這般樣式的法袍,相傳乃神農老祖融合自身醫術法則,製作而成。
第一件製作而出的母款,據說有這提高修行者修行速度的功效,這一件當然不可能是最初的母款,但是對於醫者來說,依然意義非凡。
此人雙鬢微微斑白,一頭長發盤成一卷,又用一根頂部雕琢一隻蝌蚪小魚的青玉簪子簡單束縛。
此人雖說一看就已然上了年紀,但肌膚凝霜如雪,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副從容不迫的氣派,韻味悠然。
此人就是百草穀的穀主,名叫楊霞,沒錯是名女子。
楊霞最初隻是一位普通的江湖行醫,而且來自天下醫者的至高無上之地,大唐神農氏。
在行醫的過程中,恰巧來到林泉國,眼見著此地百姓因為少有醫師,很多病症明明並不致命,卻處理不當之下遺憾離世。
她才下定決心,要留在此地,而且要創個以煉丹治病為根基的宗門,幫助此地的百姓能夠少受一點苦。
惶惶之間,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在此地待了一百餘年了,真是歲月催人老啊。
近來在江湖上傳出百草穀穀主修行多年,卻境界低微,大限將至的消息,楊霞隻覺得可笑。
她多年不曾展露境界,表麵上是個空有一身煉丹技藝,實際上她的實力極強,短短百餘年,已經修行至六重天騰雲境。
就算是單獨麵對白龍觀觀主,麵對黑水山莊莊主也不見得就會落了下風,無法打敗,換命還是能夠做到的。
其實江湖上一直都有一個錯誤的想法。醫者看著軟弱,實力斷後不行。
但是學醫之人。對於一個人的血脈,人的穴位筋骨一清二楚,往往是在沒有太大的實力差距下,醫者兩下子就可以將人打得分不清東西南北。
而且往往學醫之人,手上的把戲可不少,大多數都是練了不隻一兩手的,要是輕易就被人打敗,怎麼還會膽敢四處行醫呢?
而這種醫者不勝武力,可以當做軟柿子捏的想法,大多數都是家的胡編亂造,百姓不了解,一傳二,二傳三,三穿百,也就成了這副模樣。
但是,當初那夥人闖進山門之時,她自認拚個你死我活可以與對方換個兩敗俱傷,但是當她發現對方是來自影樓,而且對方的目的並不是她百草穀之時,楊霞猶豫了,這一猶豫就是任由幾位弟子和長老衝動之下被人殘忍殺害。
原本無論站在哪個正道的角度,她都不能放任對方如此無禮行事,可是她不願看著這麼多年經營下來的宗門最終毀於一旦,特彆是對方的來曆還是影樓,那個傳說中勢力最大,又最記仇的神秘宗門。
彆說是她這小小的百草穀,就算是醫家神農氏主脈麵對這個龐然大物都會儘量選擇退避三舍,講和不講戰,為了宗門之內弟子的性命,她沒有選擇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