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是這麼一次的退縮,之後又是潮湖書院的人找上門來,事情漸漸變得複雜了。
“你與我說說看,白龍觀到底在預謀些什麼,還有他背後到底是誰在插手?”
就在楊霞還在為百草穀未來的方向究竟該何去何從之時,身後傳來一個深沉的聲音,她轉身,一個腰間跨斷刀的邋遢漢子,眼神直勾勾望著她。
楊霞沒有說話,再次轉身望向遠處的風景。
羅浮緩緩上前,站在楊霞的身側,小聲問道“不說?你應該知道的,我來自哪裡。也應該知道若是做出什麼對天下不利之事,這場罪過究竟有多大”
“先生來自潮湖書院,在下自然是知道的。”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楊霞歎了一口氣道,“希望前輩也明白,我百草穀不過是半路裡被壓迫進白盟,對於白龍觀之事向來一概不知。”
羅浮搖搖頭,“先生這一稱呼就不必說了,我羅某人不過是一介莽夫,稱不上書院先生,既然你說不知道真正的實情,那我姑且再問你點其他的事情。你喜歡回答是與不是即可。”
楊霞點點頭道“請講,隻要是在下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實話實說。”
羅浮一個一個問道“你是不是知道玄武封印之事?”
楊霞瞳孔猛的一縮,猶豫不決。
羅浮眯眼輕聲道“知無不言,實話實說。”
“是。”
羅浮長呼一口氣,果然。
“那白龍觀是不是也知道?”
楊霞立馬解釋道“這個消息,我是從家族之內得知,白龍觀……”
“我隻問你,白龍觀是不是也知道!?”
羅浮驀然提高聲音,打斷對方的話!
楊霞啞口無言,第一次感到一股壓力傾軋在肩頭,她深深歎了歎氣,“是。”
說出這句話時,她仿佛耗儘了全身的氣力,顯得有些疲倦。
百草穀雖然並不直接參與白龍觀的內部事宜,但或多或少還是知道一些密辛,比如玄武這件事。
一旦承認白龍觀與玄武封印之事有關,那她先前所有的偽裝,想要隔岸觀火亦或是與這些家夥完全擺脫關係,都將成為不可能。
僅僅是這麼兩問,就將她仿佛打入無間地獄,經曆業火焚燒,她有些惱怒道“潮湖書院一定要如此行事嗎?非要將百草穀拖入深淵才可?!”
羅浮嗬嗬一笑,“大廈將傾,你覺得小小的百草穀逃得了嗎?還是說認為潮湖書院會為了一個小小百草穀自降身份,來算計你一二?”
雪崩之時,沒有那片雪花是無辜的,沒有那棵大樹不經曆摧殘。
他繼續說道“再說了,百草穀或多或少給了白龍觀一些好處了吧,不然以白龍觀這些年的行事風格,你百草穀還想安然無恙地偏居一隅,坐山觀虎鬥?”
他轉身認真望著楊霞,一字一句道“也希望你清楚自己究竟是來此?不要分不清主次之分,本末倒置!”
楊霞微微一怔,當初是為了救助黎明百姓所以才下定決心留在這裡,如今宗門建成了,逐漸壯大,她反而變得猶猶豫豫,一心隻想著為了護住宗門,反而將自己的初心忘記。
羅浮繼續說道“救人治病這一行我承認你確實做得不錯,但是我不相信你不知道玄武封印被人解開的後果!到時候天地動蕩,血流千裡,橫屍百萬,你覺得光憑你這幾個徒子徒孫可以救得過來嗎?”
楊霞怔怔無言,一時間有些恍惚不清。
一旦玄武封印被解開,按照那被封印了上萬年的暴戾性子,不大開殺戒,搞得整個林泉國天翻地覆,絕對不可能。殿時,各方勢力混入其中,九官之中必定需要調配大量人員前來鎮壓,整個林泉國最終將變成各個宗門之間的爭鬥之地,永無寧日!
要知道,四方聖獸在被九官收服鎮壓之後才封正成為神獸,在此之前可都還是威名赫赫的凶獸,這麼多年下來凶性可是絲毫未減啊!
特彆是在青城山下鎮壓的那隻朱雀,哪怕曆代天師都在不斷加注封印,可每過一段時間,還是都能夠聽到那聲聲震動天地的戾鳴,讓人不寒而栗!
到時候沒有那個宗門能夠逃脫覆滅的可能,再好一點也要被外界的大宗門控製,成為傀儡。小小的百草穀還真就是不值一提。
為什麼小小的林泉國能夠被多個大國容忍存在,為什麼林氏皇朝能夠經久不衰?
不就是因為林泉國之下封印著四方聖獸之一的玄武嗎?一旦林泉國打亂,眾多勢力趁虛而入,放出玄武之時,那就是此地大亂之時。
所以才需要羅浮這樣的書院在外使者,需要有那位夫子的鎮壓,需要很多很多的伏筆,守護此地的安寧。
羅浮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潮湖書院什麼態度我不知道,但是在我眼裡,百草穀還真是可有可不有。”
行醫治病救人是善,鎮壓玄武保衛蒼生是善,救一人小善,救萬人大善,大善與小善之間,顯然他還是選擇了後者。
楊霞顫抖著聲音問道“請先生告訴在下,究竟應該怎麼做?”
羅浮開口道“你也彆慌張,這麼多年來了,無數人眼饞這玄武許久了,期間我們都化解了危機,這次也不會失敗的,你隻要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後麵的事,潮湖書院自然會處理。”
他拍了拍楊霞的肩膀,溫柔道“醫者仁心,您能夠有醫治天下的願景,先生一稱呼放在您身上才是最恰當的,書院對您的褒獎還是極好的,斷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將以前所有的善事都忘記,百草穀的風氣很好,非常好!能不能更好全靠楊先生您了。”
聽了對方的話語,楊霞久久說不出話來,眼角漸漸濕潤。
她沉默了許久,不自在地開口道“一口刀子一口糖,羅先生你很會啊,我是一名女子。”
羅浮趕緊將手從對方的肩膀上挪開,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