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龍想說些什麼,但動了動嘴皮子,最終還是忍住了,片刻後才道“三兒,你也要多注意身體!此役,咱們已經是彌天大功了!哪怕真的損失大點……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啊……”
……
這片山中的夜,本來是很寧靜的。
可這幾天,情況顯然不同尋常。
哪怕已經快子時了,遠處的山間,依然時而便是傳出來此起彼伏的鳥銃嘀鳴和各種火器之音。
那些韃子,在看到李春來他們撤退的速度居然這麼快的時候,也開始有些急眼了。
畢竟,秋後算賬,可不僅僅隻是漢人的傳統!
若是這些韃子沒有能穩住的‘護身符’,他們的命運,也必將悲慘!
不過李春來此時的心情卻是很寧靜,任由清冷的山風拂過他的麵龐,靜靜的看著遙遠處的東南方向。
事情已經到了此時,李春來也有點不知道怎麼形容了。
若是非得要形容——
那,怕是隻能歸於‘玄學’的範疇了,看看誰的命更硬!
沒辦法。
兩條腿究竟跑不過四條腿。
特彆是在這種移動消耗戰中,青州左營無論是人手還是彈藥,都是一個逐步減少的過程。
不管怎麼算,都必須要承擔這等代價!
唯一慶幸的是,李春來之前安插在鎮江附近的探子,傳回來一些極具價值的情報,讓李春來得知了沈陽、遼陽覆滅的具體時間。
這一來,李春來對時間和節奏的把握,便也更有信心了。
縱然此時很難熬,但,遠在遼沈的後金主力想要真正趕過來,跑死馬最短也得四五天、五六天的。
他李三爺和他的弟兄們,現階段主要應付的敵人,還是老寨、包括鎮江周邊殘留的一些韃子餘孽。
彆看此時後麵這些韃子追兵氣勢洶洶,李春來卻是很明白,他們也就這個水準了,真正對青州左營主力造成致命威脅,還是很難的。
包括鎮江那邊,李春來也並不虛。
做出這個判斷的推論,雖然依然有些玄學範疇,但李春來卻是很自信,且足夠自信!
最直觀的,便是根據另一個空間,毛文龍奇襲鎮江的那個過程。
毛文龍隻用不到二百人,便是發起了這個華夏軍事史上都能排上名號的奇襲之戰,縱然在途中補充了一些力量,可基本盤依然在這呢。
這都是輕易打下了鎮江城,更況乎是李春來此時呢?
即便鎮江提前得到了消息,肯定會糾結附近的一些兵力,但十之八九,還是要以投降他們的明軍奴才為主。
必定是烏合之眾居多!
這一來,李春來又怕什麼呢?
真正讓李春來煩躁或者說擔憂的是,後金後麵這些尾巴般的追兵,此起彼伏,著實是要消耗掉青州左營兒郎們的許多精氣神。
饒是青州左營兒郎們體力遠超越普通明軍,可長此以往,究竟也不是個事兒啊……
到底該想個什麼辦法,能拖一波這些狗韃子的腳步,哪怕隻讓這些弟兄們睡個安穩覺呢?
李春來點了一袋煙,思前想後好一會兒,還是沒有什麼頭緒。
畢竟,不論時間還是空間,對此時的李春來而言,都有些過於狹小了,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啊。
“爺,那邊都收拾好了。這幾天下來,包括那大妃阿巴亥在內,都是老實了不少,不敢再耍什麼幺蛾子了……”
思慮間,參花也趕了過來,低低對李春來彙報。
得益於她是隊伍中唯一一個女人的優勢,這幾天,參花的權利儼然被放大了許多,基本上算是負責阿巴亥她們那些後金女人們的總管了。
當然。
到了此時,原本的近三千後金俘虜,已經隻剩下不到一千八了,全是年輕的女眷和少量的孩童。
至於其他的……
怕隻能去這一路兩邊山林間的樹上,找尋那些倒黴催的身影了……
“嗯。”
李春來點了點頭,笑著攬住了參花的纖腰,“這些時日,你也辛苦了。我李三兒不會忘了這份情意。”
參花俏臉登時止不住紅了,美眸中更是眼淚都要溢出來,不由死死的靠在了李春來懷裡,低低卻無比真切的道
“爺,您不嫌棄參花,能讓參花服侍在您的身邊,便已經是參花最大的造化了。參花不敢奢求其他……”
若放在尋常,李春來自是懶得理會這小綠茶的矯情。
但此時畢竟是非常時期,李春來雖是不會多說什麼,卻也絕不會讓參花心寒,用力的把她摟在懷裡。
安靜了享受了這片刻的寧靜,參花忽然一拍腦門子,低低道“爺,有件事差點忘了告訴您,那大妃阿巴亥,在來時告知奴婢,她有事想跟您商議……”
“嗯?”
李春來眉頭登時一挑“什麼時候的事?”
參花有點不敢看李春來,猶豫片刻,這才低低道“就在,就在剛剛。隻怪奴婢記性不好,想說卻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