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聖!
血的腥味,魚的腥味,交雜在一起,就像死亡的味道。
微羞的月兒完全隱去,忽然之間,萬籟俱寂,隻有黑暗還是黑暗。
經曆過恐懼、平靜、焦慮、釋然各種複雜情緒的洗禮,人是會想要宣泄的。
身旁的一片殘敗就是最好的證據。
漁夫將所有的不滿全都一次釋放了。
但夠嗎?
不夠。
那繼續?
他的眼睛就像是年長惡狼的眼睛,即使身負重傷,也要緊盯著獵物,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他的軀乾就像緊繃的弓弦,即便在顫抖,也要讓自己處在最緊張狀態,以便隨時出擊。
既然已經發泄過了,那麼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
那麼是時候走了,離開吧,用最快的速度。
逃吧!
漁夫的眼睛早已適應了黑暗,看出周圍環境的輪廓,沒有問題。
他像一隻老鼠,蹭過擁擠的倉庫間,穿梭在各樣的小徑裡,企圖甩開所有的危險。
看起來暗黑色的血滴,伴著血腳印,連出一條線索。
黑暗裡的人不急不緩,順著線索,信步而走,就像在自家庭院裡散步。
老街書齋。
先生在屋脊上坐了一下午,監視著喧城的一舉一動。
他看著一個陰影從漁夫身上取走鑰匙,看著他分析喧城的地形地貌,看著他把鑰匙丟進窗戶,看著他藏在角落裡看著魚箱墜落。
看著一切的發生,卻沒有去阻止。
因為他隔的太遠,看不清那人藏在陰影裡的臉,無法確定是哪條魚,也就不能確定來者的目的。
所以隻是看著,想看看對方到底要做什麼,沉默多年的河魚宗想要做什麼。
他們難道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嗎?
可,或許這就是原因。
不管怎麼樣,他已經坐不住了。
黑影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儘管還披著夜色,但這樣生疏的手法還瞞不住他的眼睛。
不知怎麼,先生的眼皮無奈地下垂。
他覺得事情有些過於無聊,沒有任何的意義,也沒任何的必要,更沒有好處。
隻圖個爽,有意思嗎?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還惦記著,心眼真小。
出於某些考量,他要去阻止這件蠢事。
這時,遙遠的天際,有點光亮,以極快的速度,宛如流星,砸向喧城。
先生剛剛起身,視線未移,左拳緊握,看似輕鬆地打出一記直拳。
龐大而不可見的拳勁,向著天空,呼嘯而去,猶如猛獸撲食。
如此強大的力量即便是引起摧枯拉朽的風壓也不足為過。
然而此刻就連一株小草也沒被驚動。
那股拳勁凝練而純粹,所有的力量都被集中在一點上,沒絲毫外溢。
這是多麼驚人的控製力。
拳勁和光亮在數十丈高的高空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沒有驚醒任何熟睡的人。
站在頂端的修行者間的戰鬥,若是不想被凡人看見,那麼任誰也看不見。
拳勁在碰撞後的瞬間消散。
光亮被彈飛十餘丈後,現出了真身,浮在空中,直指先生,原來是一柄劍。
先生看著那柄劍,眉頭微挑。
劍從江南來,千裡飛馳。
劍勢猶在,如願江之水,奔湧不息。
劍意更勝,如川溪之魚,逆流直上。
意思明了——你,不準動!
最為驚人的一點是,先生並不是在第一時間做出的對應。
這樣強勢的劍,依照先生的感知,怕是在出劍的瞬間就被發現了,至少不可能飛過願江。
而現在,劍都已經到視線的範圍,先生才揮拳,隻能解釋為,出劍的速度太快。
多快?
根據來意,自然是先生決定出手的那刻,才出的劍。
人世間能使出這一劍的隻有一位——河魚宗主,白甲,乃天下第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