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重錦看了薑望一眼,橫眉朝著愣住的內侍說道:「侯爺來了,便是最大的賀禮,想來皇兄也是此般想法,趕緊登記,彆耽誤時辰!」
內侍自然明白能被太子殿下邀請來的都是他得罪不起的,雖說得了登記的差事,可也隻是小小內侍,沒必要因為有無賀禮刁難客人,仗著殿下狐假虎威,非明智之舉,隻需稍後通稟一聲便好。
又聞四皇子殿下口中侯爺二字,他當即醒悟眼前人是誰,於是,他提筆寫下潯陽侯薑望的名字。
沒等陳重錦拽著薑望入殿,身後一道聲音響起,「太子生辰,心意為重,哪能以賀禮見高低,瞧我,同樣沒有帶賀禮。」
薑望回眸,卻是張祈年邁步而來,他手裡空空如也,跟在後麵的暮夏也僅是懷裡抱劍。
內侍毫不遲疑,再次提筆寫下張祈年的名字。
「這位便是潯陽侯吧,果然如傳聞一般,長得是真好看啊,比四皇子殿下還要好看多了。」
陳重錦臉一沉,反駁道:「我與薑兄明明不相伯仲。」
張祈年笑道:「四皇子殿下說得是。」
他接著又看向薑望說道:「我聽聞了教坊司的事,侯爺初至神都,便讓一眾權貴子弟美夢如幻影般破碎,尋常人或許隻能羨慕嫉妒,但有少數人怕是恨極了侯爺。」
薑望平靜問道:「這少數人裡包括你麼?」
張祈年微微一怔,搖頭笑道:「我隻是羨慕而已,畢竟紅袖姑娘很有名的,無論是身材相貌,還是才氣,莫說女子,神都讀書人裡麵,也沒幾個能勝過她。」
「其實說來,難免讓人感慨,紅袖姑娘也是出身大族,隻是那個大族犯了事,女眷皆被充入教坊司,有些人當天便自儘,時至今日,各種因由,隻餘紅袖姑娘一人。」
「哪怕聲名再大,給教坊司帶來再高的金銀,除了無關緊要的地方,紅袖姑娘仍是沒有半點話語權,此時侯爺的出現,算是給紅袖姑娘帶來曙光,若能納為妾,想來亦是一番美談。」
畢竟是侯爺,張祈年沒說薑望會娶紅袖姑娘為妻,但就算隻是納妾,紅袖姑娘的命運也會是天翻地覆的改變。
薑望看了眼冷著臉站在張祈年身側的暮夏,沒說任何話,僅是微微頷首,便轉身入了潛龍殿,談靜好緊隨其後。
張祈年則和陳重錦對視一瞬,兩人先後入殿。
潛龍殿裡富麗堂皇,甚為寬敞。
座位排次也有講究。
有侍立的宮女引領客人,前往屬於他們各自的位置。
陳重錦無論如何都是四皇子,當然要坐在右側第一排。
薑望位置則在左側第一排,但談靜好的位置卻在右側第二排。
眼下許多位置都已坐了人。
見談靜好有些躊躇,似是不想去被安排的位置,薑望便拉著她直接走向左側。
入目裡,第一排靠前位置,正坐著上官明月。
薑望微微挑眉。
這個座位安排貌似有些意思。
雖然談靜好並非甘梨親生女兒,但上官明月隻是甘梨麾下仆射之子,再不濟也該坐相等位置,結果談靜好的位置卻比上官明月差了一等。.
薑望倒是沒在意自己的位置僅在左側第一排第五位。
大隋右者尊,左次,但隻取首位,剩下身份高低的排序,不與對麵相較。
正位坐席也是一排,那毫無疑問是太子殿下以及皇後娘娘和幾位貴妃的位置,陳重錦身為皇子,落座右側首位,是理所應當的規矩。
薑望大概能猜到,左側首位或許便是張祈年。
事實證明,後腳便入了殿的張祈年,被宮女領著落座左
側首位。
暮夏則在左側第二排的首位,正好在張祈年身後。
他沒想第二第三第四坐的是誰。
隻是略有好奇,暮夏僅是張祈年的護衛,旁人的護衛皆沒資格入殿,唯獨暮夏可以,看來陳符荼是相當重視張祈年。
瞥了眼左側第七個位置的上官明月,薑望拉著談靜好,讓她坐在第五個位置,自己則坐在了第六個位置,上官明月見此微微蹙眉,但並沒有說什麼,因為他清楚第六個位置原本該是誰坐的。
談靜好有些緊張,稍微湊近薑望些,小聲說道:「我坐在這裡,而你坐在彆人的位置上,到時原主來了,讓彆人坐哪兒?我還是回自己的位置吧。」
薑望平靜說道:「無礙。」
周圍人都在互相交談,或看見殿外有熟人出現,忙上前打招呼,沒幾人注意到薑望這邊的情況。
時刻注視著薑望的陳重錦同樣沒有提醒的意思,他很隨意吃著糕點,無人搭茬,倒也樂得自在。
很快,遊玄知的身影出現,他被宮女引領著去了右側第一排。
不單是殿試第一,浣劍齋首席真傳的身份,更是代表大隋迎戰西覃年輕一輩,就算表現沒有那麼亮眼,三重榮光加身,他都當得右側靠前的位置。
除了陳重錦,前五位裡也有多個皇室子弟,是僅有的大隋王爺家的世子,雖然陳景淮的兄弟都沒了,但有幾位的子嗣尚在,在神都裡閒散過日子,可謂是一個比一個低調。
哪怕是麵對陳重錦,他們也是戰戰兢兢笑臉相迎。
薑望看在眼裡,若有所思。
時辰將至戌時,開宴臨近。
太子陳符荼已然到位。
他麵色稍顯蒼白,微笑著與陸續上前恭賀的人攀談。
隨著殿外沉重腳步聲響起。
有身材魁梧,著輕甲的男子步入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