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門修士很快也集束心神,舉起雙手,於頭頂結了一個印訣,倒似是佛門手印。
下一刻,虛空中有十個位置,亮起光芒,圍繞堅城,成圓環之狀。
光芒所在,周邊天魔突地大批死滅,但在這些位置的中心處,卻各有一具魔影顯化。
初時模模糊糊見不到麵目,其後便逐漸清晰起來,但見其中,有俊美者、有醜陋者;有高潔者、有粗鄙者;有類人者,有非人者,有氣象萬千的,也有平實如常的,化為佛陀仙真、高僧羽士、妖魔鬼怪,甚至畜牲蟲豸,轉輪無常,依稀有佛門“六道輪回”的氣象。
不,其實是十法界更確切些。
其嚴密周整處,與佛門大有淵源。
這倒不用奇怪,魔門慣來與佛門牽扯不清,佛門有觀想魔王的法門,魔門也有身化佛陀的手段,
“苦輪無際無常法。”
下方,餘慈很快從《無量虛空神照法典》找到了根據,也知道了此法門的厲害。
這門“苦輪無際無常法”看著拿出十法界的規格,實際上,是一門比較純粹的神意攻伐之術,牽動敵人心神,遍曆輪回,動搖心誌,以此魔染於不知不覺之間,或者直接便在“輪回”中碾碎了事。
如今與無量虛空神主的神通法力結合,神意到處,虛空結構、性質都受到影響,發生變異,仿佛是六道輪回重臨世間,隱見雛形。
如此衝擊,甚至影響到了更遠處的電漿雷池。
那邊,天劫雷光已是強弩之末,金剛魔俑將偌大雷池、雷海砸得起落跌宕,時刻都有崩解之厄。
而此刻,由於虛空結構的變異,本來藏匿在劫雲深處的“某人”,躲避不及,當下露了形跡,也立時遭到金剛魔俑凶橫的魔意鎖定。
那人紅衣赤足,肌膚勝雪,竟是一位極標致的美人兒,她站在雷池之上,纖足踏波,電漿真如池水,微微波蕩。
金剛魔俑正找不到出氣桶呢,當下怒吼如雷,硬生生崩開了周身動蕩的電漿,劈手揮去,毀滅性力量轟至,電漿浪潮倒卷,撲麵打來。
紅衣美人兒並不驚慌,甚至也不閃避,巨浪拍過,她順勢後移,無論電漿雷霆如何衝擊,卻連她的衣角都沒辦法碰到。
金剛魔俑暴怒如狂,丈二巨軀強行分開電漿巨浪,合身衝擊。
也在這時,剛被陸沉拳意遠遠彈開的餘慈,將心念傳至
寶蘊!
紅衣美人兒,也就是寶蘊嘻嘻一笑,身形化煙,與激蕩的劫雲渾融,轉眼不見蹤跡,這位與天地法則意誌有著微妙關係的獨特生靈,在天劫之下,如魚得水。
而她消失之前,則順手將一枚早已準備好的符籙,扔到了波瀾起伏的雷池裡去。
當其時也,正是“苦輪無際無常法”與陸沉拳意碰撞的刹那。
天幕垂落分際,化為十個大小世界,輪轉無常,生就無窮儘、無終始的似要將拳意吸納其中,卻難以迅速建功,
餘慈分身急退,沒有再與黃泉夫人“彙合”的意思,而是向著寶蘊方向而去。
本在輦車上辛苦支應的玄黃,也得了命令,望空一縱,化為劍光,倏然不見。
一時間,虛空空白處,隻餘下虎輦玉輿隱輪之車,還有車上已經昏迷的黃泉夫人。
沒了玄黃的抵禦,堅城之下的魔潮倒是比魔門修士的神意攻伐更早一步衝至輦車之前。可是陸沉拳意在沒有消褪之前,依然擁有橫掃一切的恢宏力量,刹那間,百裡魔潮便給倒逼回去,不知幾千幾萬頭天魔,就此震斃,便是隱藏在其中的兩頭天外劫魔,都未能幸免。
這下子,兵災魔王終於是分辨出“真意”的成色,一時間傻在當場
“東華真君?”
城頭上,魔門修士耳中聽聞此言,捏著印訣的雙手都抖顫一下,但他終有還有點兒“初生牛犢”置疑一切的銳氣,抽空回了一句
“陸沉早死透了!”
但不管怎樣,本來嚴密周整的“苦輪無際無常法”,還是出現了微小的滯澀之處。
已經窮極了威能變化的陸沉拳意,沒有抓住這個破綻。
可在百裡開外,虛空深處、雷池中央,“通”地一震,仿佛是有人擂響了巨鼓,鼓點正正打在這魔門修士最難受的地方。
一鼓既發,鼓點連綿,仿佛無窮儘的雷音徑直與其渾化。
從鼓聲響起的第一時間,雷池中的金剛魔俑便給定在當場。
雷音中至大至剛之力,由鼓聲運化,刹那間精妙深透了幾十上百倍,便是不壞金身都有些抵擋不住,被雷音直攻內核,一時間全身麻痹,動彈不得。
寶蘊捂著耳朵,在數十裡外劫雲中現身,嘖嘖讚歎
這就是‘行天靈鼓上真符’?挺有意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