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祖留了個心眼兒,又是哈哈一笑,直接跳過這個話題“鬼王布局,著實讓人讚佩。其中不在於有多麼精妙,隻在於找得到合適的人,安排下恰當的時機,形成無可抵禦的大勢,對節奏的掌握,當世無出其右者!”
他在這兒大肆讚揚,白衣也笑眯眯地回應
“羨慕嗎?想合作嗎?其實也容易,隻要符合條件……”
極祖啞然失笑“找到適合我的角色了?”
白衣還真有“眼下這種法則激蕩的局麵,所依靠者,極寒你應該知道是哪個。”
“太玄魔母,老朋友了。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她,鬼王現在依靠的是不是我呢?”
這是個玩笑,雖然聽和說的兩邊都沒有把它當玩笑看待。
白衣又道“那你應該知道,太玄有一位好弟子。”
“見識過了。”
極祖是指當初在攔海山外的片刻接觸,確實印象深刻。而他也明白了羅刹鬼王的意思。
“害了師傅,徒弟肯定要發難……怎麼,都這時候了,鬼王都吝於出手?”
兩人全然不顧玄黃和小五在側,就這麼提起如何處置羽清玄的事來。
白衣笑吟吟地道“若要占據太霄神庭,裡麵有的幾位棘手人物不可不防,羽清玄肯定是最讓人頭痛的那個,極寒你繞不過去的。”
“讓我給你當打手……”
極祖倒是沒有直接推卻,而是順勢問起了另一位“他乾什麼?”
雖沒有明指,其實大家都知道,就是說的無量虛空神主。
同樣是魔門第一等的人物,論地位,在真界中,無量虛空神主是享受配祭待遇的脅侍魔主,自然要在極祖之上。
但此時此刻,真要排一個高下,就是羅刹鬼王也不好判斷。
“同是魔門中人,你不應該更清楚嗎?”
極祖微笑不答。
對無量虛空神主,每一個有野心的魔門大能,都要花費巨量的時間去研究,所以他知道,按照魔門規矩,身為脅侍的無量虛空神主,享受祭祀,承擔的是傳播天魔經義,護持魔門法統的職責。
簡單點兒說,對無量虛空神主而言,元始魔宗,以及分裂後的北地魔門如何經營他不管,管的是魔門經典的闡釋——這個其實是虛的,絕大多數時間,魔門各派都有自己的闡經體係。
真正依托無量虛空神主的,也就地火魔宮、東陽正教、魔門東支等數家。
無量虛空神主最重要的職能,就是幫助這些宗門解決問題。
在天魔體係的框架下,用魔門的方式解決魔門的事。
便像是一地的父母官,脫不了要治理百姓。
此次,其實就是由魔門東支禱告,請無量虛空神主發動,往來之間,是有明明白白的法理脈絡的。
可極祖所說的,是撇除了“官職”之外的那部分。
像他這種活過五劫以上的大能,或多或少都知道,無量虛空神主有段時間,是頗不安分的,隻不過事情做得隱蔽,讓抓不住把柄。
現在,又要來了。
他很想知道,無量虛空神主怎麼在不超綱越界的情況下,為自己謀利,又將魔門、將元始魔主置於何地。
羅刹鬼王應該是知道裡麵一些奧妙,眼下分明是在裝糊塗。且是強行將話題扳回到羽清玄這邊
“動靜之法對動靜之法,極寒你才是最合適的人選,就不要推托了吧。”
極祖冷笑“作為交換,湖上由鬼王處置如何?”
他未必真要羅刹鬼王幫忙,可真要由羅刹鬼王說什麼是什麼,與施舍又有什麼差彆?
其實眼下糾纏不休的伯陽天尊,就是該找羅刹鬼王,隻不過極祖被刻意攪亂局勢的夏夫人和趙相山扯出來,擋了災而已。
還有……
他的視線指向玄黃和小五,這兩位的心性修持都有缺限,單獨戰來自然沒什麼,可麵對兩人聯手,又隻是投影在此,一個不慎,真敢丟個大人。
可羅刹鬼王麵皮的厚度,還是遠超過極祖預估的極限
“也不是不可以,可我現在很忙啊。”
“忙什麼?”
“極寒你沒有察覺到嗎?天裂穀那邊開始了……”
天裂穀底已經與血獄鬼府徹底相接,在虛空世界的撞擊下,向兩邊撕裂。
然而,地質上的變化隻是外相,本質還要看法則體係。
天裂穀、萬鬼地窟、六蠻山一線斷開,就是西方佛國與東方修行界撕裂。
這種話說來容易,其實隻要擺脫不掉現有天地法則體係的束縛,就是遠去十億、百億裡,也不過就是把天裂穀擴大個成千上萬倍,沒有本質的區彆。
必須真正具備完全不同的法則體係,才算是兩個不同的虛空世界
顯然,西方佛國或許想這麼做,一時半會兒還是做不到的。
隻能是在這個標準之上,儘可能地做一些調整。
其中一條已經在做,就是將六道輪回架設在東方,六位佛陀親往鎮壓,攪動局勢。
還有一條羅刹鬼王幫他們做了——濁海王獸無岸破界,穢靈濁海帶著血獄鬼府的法則體係直插進來,大梵妖王捏著鼻子,也必須在這邊與其會合,還不能徹底斬斷,卻已經有了足夠的乾擾和混亂。
就在這混亂的局麵下,太玄魔母催化法則體係激變,時光的流速仿佛是百倍增加,倒逼天地元氣的紊亂,也破壞掉了地質條件的穩定性。
一切的一切,都在向最終的“分割”趨近。
此界其他地域的修士,能夠以各式各樣的複雜心思,目睹這一切的發生,可是距離天裂穀極近的人們,卻不可能有這些奢侈的思考時間。
離塵宗山門之上,程徽一步步沿“通天九曲”而上,測試護山法陣的情況。
身為學理部首座,他比解良成就長生的時間晚了數年,又碰到二次重來的天地大劫,至今修為還沒有完全鞏固,不過一身陣禁知識,絕對紮實,是守禦宗門的最佳人選之一。
花了足足兩個時辰,才到了護山法陣的頂端,隨即乘九天罡風直入摘星樓。
平日裡絕不會這麼隨便,如今大劫臨頭,就沒那麼多講究了。
摘星樓頂的聚星台上,薑震靜靜站著。
身為離塵宗宗主,他和玉虛上人同樣低調,多數時間都在域外與天魔搏殺,遊曆修行。很多宗門弟子一年到頭,未必能見他一回,不過在天地大劫二次複起的這十餘年間,他一直在宗門內,不曾外出。
程徽對這位行了一禮,也不多說話,繼續梳理陣禁。
那邊又有人登上來,乃是戒律部的邢玉和,也是老資格的長生真人之一,和薑震、玉虛上人這兩位劫法宗師,是同一輩分。
為人公平嚴明,平日裡卻很是溫和。
他笑著和薑、程二人打招呼,隨即眯起眼睛,看西方傾壓天際的昏黃水光。
良久,感歎一聲“天裂穀那邊,已被水淹了吧……那邊的止步碑,還是當年我親手立的。”
程徽對這位師伯,一向是很尊重的,便一邊梳理陣禁,一邊道
“不隻是天裂穀,結合落日穀傳來的消息,穀中異獸靈禽大半都化為了行屍走肉,順水飄流,兩岸已經有四座城池被毀,這幾日裡雖是儘力撤離平民,死傷仍不可避免。”
薑震在旁淡淡道“儘力了就好,協助撤離的宗門弟子安危還是要優先保證。”
邢玉和又一聲歎“宗主所言甚是,此等天災人禍,非我一宗之力所能挽回,所以我對宗主堅決不召回在外弟子的做法,最是支持。”
薑震苦笑“玉虛他們去洗玉湖,卻是一頭紮進了風暴眼兒裡,如今怕是在怪我吧。”
邢玉和眼睛眯得更細“總有走運背運的差彆……聽說玉虛到了洗玉湖,都沒臉和淵虛天君見麵?連湖祭都不參加了,有沒有這回事兒?”
一句話便切入到最敏感的領域,薑震也好,程徽也好,都沒有回應。
雖然此時,另一位當事人,並不在摘星樓上,也不在離塵宗山門之中。
邢玉和冷笑一聲,不再多言,隻是眺望遠方,似乎想從那昏黃的水光中,看出離塵宗的前路來。
在邢玉和目光的儘頭,沒有什麼路,有的隻是不斷湧出混濁黃水的天裂穀。
距離天裂穀東方崖壁約五千裡,是離塵宗布置的第二道防線。
方回和解良並肩而立,都是無言。
在以萬裡計的廣闊區域內,一兩個防禦點,看起來沒有意義,不過穢靈濁海既曰“海”,總還部分依循著水性,在確定保障的目標和方向之後,借助山川地勢,總還能控製大部分流向,隻要能封堵住這部分,後方絕壁城的民眾撤退,便能多一些時間。
當然,這不是件容易的事,否則也不會僅僅半日的功夫,就從天裂穀東岸,一路退守至此。
沒有靈智可言的濁海王獸,將不可控的強橫發揮到淋漓儘致,若非是天裂穀兩岸各自分流了一批,恐怕要更加吃力。
現在就看他們和落日穀,究竟是哪邊中了頭彩了。
兩人很清楚,還是他們這邊更有可能。
現在誰都知道,無岸衝撞天裂穀,打穿兩界,是羅刹鬼王引導之故,羅刹鬼王的目標,還是在東方修行界,無岸自然也會往這邊走。
天際遁光一閃,俞南飛落下來,對二人搖了搖頭。
今天是大封推,竟然沒有發出來,我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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