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大明!
王冰淩的傷終於好利索了,躺在床上這麼些時日,再不起來走動,身體都要生鏽了。
楊波提議去洪澤湖泛舟,王冰淩自然欣然接受,楊若菲不消說,更是歡呼雀躍,整日呆在縣衙裡,楊若菲煩都煩死了。
楊波習慣做甩手掌櫃的,分地的事,要他親力親為,著實有些為難,楊波早已身心疲憊,不堪重負。
去洪澤湖走一遭,看看地形,體驗一下風土人情,還能躲個清淨。
今日天氣陰沉,並非出遊的好辰光,楊波等人還是乘坐一艘遊船出發了。
這那是湖啊?簡直就是一片汪洋。
洪澤湖太大了,比起後世的,麵積估計要大出好幾倍,一眼望去,煙波浩淼,無邊無際。
黃河奪泗入淮自南宋始,在此之前,洪澤湖是否存在?
楊波不得而知,但現時的洪澤湖裡的水,追根朔源,至少都與黃河相關,卻是大致不差。
洪澤湖,綠水微波,湖麵上迷霧重重。
公元一一八九年至今,算起來已有四個多世紀,黃河帶來多少泥沙,誰也算不清,因為黃河改道,給當地的百姓,帶來多少苦難,更是罄竹難書。
曆史如泥沙,沉澱在湖底,苦難便如這重重迷霧,一眼望不穿。
楊波站在船頭,憑舷而望,能看多遠?能感知幾何?
遊船沿著洪澤湖東岸,緩緩而行,激起錐型的波瀾,船後留下一道青白的尾跡。
岸邊有不少行人,柳樹發出了新枝。
柳條隨風輕舞,宛若畫筆在隨意揮灑,湖岸塗上一抹新綠,這是春天的顏色。
船艙裡,王冰淩正忙著溫酒,楊若菲跑出跑進,沒個安分的時候,楊度隨方立春去了桃源,不在船上,幾個親兵背著火槍,在甲板上來回走動。
湖光山色,泥爐煮酒,紅袖添香,就算天公不作美,也能放鬆心情。
“哎呀”
是楊若菲的聲音,楊波轉身向側舷走去。
“這魚自己跳到船上來。”楊若菲蹲在甲板上,伸手去捉,那魚通身雪白,閃著銀光,撲騰個不停,“楊波,這湖裡魚真多,待到夏天,我要來此地捉魚”
“一個女孩家家,捉的什麼魚?小心嫁不出去。”王冰淩聽到動靜,也趕了過來。
楊若菲聞言,瞟了一眼楊波,手裡的動作卻是收斂了些許。
“彆聽她的,女孩子活潑一點兒,也沒什麼不好,這魚沒多少肉,放生了吧。”楊波揪起那魚的尾巴,隨手丟進湖裡。
活潑?這詞兒倒是新鮮,隻有楊波這麼說,這都第二次了,想必是個好詞兒吧?
這一帶,岸邊生著葦子,尋常百姓家,用到葦子的地方不少,往年這個時候,葦子早已收割殆儘,去年因為這一帶常有戰事,給耽擱了,現在劉二被剿,不打仗了,人們終於可以安心出來收割了。
“劃船兒到湖心啊,你看也麼看分明,湖水清呀清照雙影,就如是兩角菱,劃著船兒到湖心”
有女子在唱歌,歌聲甜滋滋的,曲調優美動聽。
出奇的是,楊波聽起來,似曾相識,想來這便是後世民歌的起源了,歌詞和調調稍有不同,楊波跟著唱起來,竟無違和之感。
“這歌子你也能唱?”王冰淩和楊若菲都覺驚奇,齊聲問道。
“這個我不過是跟著人家學,瞎哼哼”楊波摸了摸鼻子,支吾道。
“儘胡說。”王冰淩一臉的狐疑,你都唱到那女子前麵去了,還跟人家學?
楊若菲則是瞅著楊波,滿眼都是星星,這人手笨得很,倒是挺能唱的。
遊船繞過突出的葦子地,見到一個女子正在岸上唱著,那女子見有來船,立刻停下,歌聲嘎然而止。
那女子倏地隱身不見,稍後,葦子地裡傳來一陣男女的歡笑聲。
“一對恩愛小夫妻,嘿嘿”楊波笑道。
“胡說,看那女子的打扮,分明是雲英未嫁,何來夫妻一說。”王冰淩瞪了楊波一眼。
楊若菲卻是難得的安靜,眼睛盯著那葦子地出神,遊船漸漸遠去,王冰淩要回船艙,招呼大家進艙飲酒,楊若菲飛快瞟了一眼楊波,玉一般的臉頰飛起一絲紅暈。
眾人在艙內飲酒,不自覺間,天已正午,船行前方,是一個叫蔣壩的鎮子,楊波等人決定棄船登岸,在岸上用午飯,蔣壩乃是大鎮,值得遊覽一番。
楊若菲爬在船舷上,單手托腮,船正在轉彎,楊若菲神思不屬地四下張望,突然見到一艘官船,亦在對麵轉彎,準備靠岸,不由驚叫起來。
“爹來了?”
那是督帥府的官船,楊若菲太熟悉了,船到,人肯定也在啊。
楊若菲拔腿就跑,迎麵撞上楊波,楊波奇道“你慌慌張張地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