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大明!
嗨~走
嗨~走嗨~走
這是漕工們在喊號子。
天剛透亮,他們就開始了一天的忙碌,個個光著膀子,汗流浹背,背負沉重的纖繩,向前傾斜的黢黑發亮的身軀,都快要貼到地麵上了。
他們是清江浦的纖夫,靠出賣苦力掙得微博的收入,以維持一家人的生計。
百萬漕工,衣食所係。
岸邊漕工們忙碌的場景,正是這一壯觀的曆史畫卷的一個縮影,同樣的場景也在大運河各地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上演。
岸邊的人群川流不息,大多是衣衫襤褸的漕工在來回奔走,一個督工手裡拿著皮鞭,神態驕橫地在人群裡來回走動,嘴裡大聲吆喝著,漕工稍有不慎,啪的一聲,鞭子便會在他們赤裸的肩頭上,留下一個血紅的印記。
這時候,一輛漂亮的馬車停在了他的身邊,那督工一見,身形便矮了幾分,隻敢偷偷瞄上一眼。
馬車上走下來一個小胡子年輕人,腰間挎著一柄長刀,身著大明軍服,氣勢不凡,看著像個軍官,車上還坐著一個人,並沒有下車,兩人似乎在說著什麼。
那馬車真他娘的漂亮!
一看便知是石廟出產的新式馬車,十分地豪華,普通人可望不可及,乘坐這種馬車的人非富即貴,他一個小小的督工可得罪不起,趕緊溜之大吉。
下來的年輕人是王冰淩,嘴上的小胡子是喬裝打扮,著明軍軍服是為了行走方便,說不上是冒充,畢竟楊波也是個遊擊將軍,他的親兵隊長給個千戶銜兒也不為過吧。
車上的不速之客,卻是尤素卿。
尤素卿不是在南京嗎?
怎麼會出現在清江浦?
彆急,讓我們把鏡頭切到昨天晚上
王冰淩得知楊一鵬要將王西銘押解至京城受審,當晚便潛入湖畔山莊,卻撲了個空。
山莊裡,隻剩下幾個看家的雜役,正就著一碟兒豬耳朵在喝酒,一邊喝,一邊吹牛打屁。
王冰淩藏身暗處,聽他們說當天下午,錦衣衛的人已經將王西銘帶走了,帶到什麼地方,他們似乎也不知情。
早知如此,就該直接翻牆,興許早就見到王西銘了,還跟楊一鵬討要的什麼手令啊。
王冰淩後悔不迭,心下患得患失,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棧,推開房門,卻見二娘尤素卿正悠哉樂哉地坐在屋裡喝茶。
“二娘”
王冰淩驚道“二娘如何在淮安?”
尤素卿飲著茶,眼皮都沒抬一下,直問“你沒見著王西銘,是也不是?”
‘看來二娘知道的不少啊。’
王冰淩不由垂頭喪氣,沒有出聲。
“他人還在淮安,跑不了。”
尤素卿把茶碗放下,說道“冰淩,我要你去把他從錦衣衛手裡救出來。”
“救救王西銘?”王冰淩失聲道。
王西銘官聲極差,淮揚一帶誰人不知他和鹽商沆瀣一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大貪官?
二娘向來痛恨官府,像王西銘這樣的人,倘若二娘下令除掉他,王冰淩不會感到意外,但要說去救他
怎麼可能?
“楊一鵬有意置王西銘於死地,左文燦被殺、顧遂叛亂、衛所營嘯,前後官軍死傷不下千人,都要算在王西銘頭上,這罪名可不小,到京城三司會審,王西銘總歸難逃一死。”
說到這裡,尤素卿停了下來,看著王冰淩。
“他對你們娘兒倆固然無情無義,可他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們不能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