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馬被藥膏抹了整片胸前,藥黑它也黑,不大仔細還看出來。
剛開始引劍碎片出體的時候,它對藥店老板還怒目以視,不一會,就舒服到打響鼻。
確是藥有療效。
這也是自然,不然酒鬼也不會千裡迢迢找上這家藥店。
因為這家藥房正是藥王府主管的據點之一,而這個看著貌不驚人的胖胖老頭是藥王府為數不多的內府藥師。
藥房老板給黑馬擦了藥,又指了指躺著的商澤憶與藥王江問“這兩個我也給看看?”
酒鬼搖頭,說“這兩個人你看不了,去找藥紫蘇來。”
聽到藥紫蘇的名字,老頭一愣,遲疑地問“敢問貴客大名?”
“你就說那個胡說八道的人來了,她就知道了。”酒鬼說。
藥房老板一聽就知道這是主人的熟人,也不敢多問,招呼店裡夥計好生招待幾位,自己出了門坐上一輛馬車就去送信。
小鎮離巫山有些路程,但藥紫蘇主管周邊城鎮的藥房,府邸設得不遠。藥房老板手腳也迅速,隻用了一個時辰就回來了。
過去時藥房老板是坐車的官人,回來時就成了駕馬的車夫。馬車停下,藥房老板先下了馬車,然後畢恭畢敬地候在一邊,等車上的人下來。
車門打開,一個麵容姣好身穿紫衣的女子下了車。她生得好看,但不是傾國傾城,姿色隻能算中等,唯獨一點是眉角有無儘柔光,仿佛春風和煦讓人自然喜愛。
門外的黑馬看到她,親昵地湊上去,碩大的頭拚命往她懷裡裝。
她與黑馬明顯相識,拍了拍黑馬的頭,示意它不要胡鬨,然後看了藥店一眼,自然看到了酒鬼。
當然,酒鬼也看到了他。
她在了門外,酒鬼在門裡,一道門隔開了兩個世界,兩個人各自佇立,相對無言。
最後還是她打破了這種尷尬,邁過了門,進了店。
藥店老板也進了門,懂世故地提早讓藥店打烊,關上門留雙方一個私密的說話空間。
“紫蘇……”落酒鬼不知道怎麼的,麵對強敵仍談笑風生,甚至不把葬劍府聖司李照清放在眼裡的酒鬼此時像個初遇富家小姐的乞兒,言語中有些慌張。
他有些激動,但又想起自己現在這幅落拓樣,馬上拍了拍臟兮兮的衣服,又用力往後捋頭發,半天也沒把亂七八糟的頭發整理好。
“胡八刀,你找我什麼事?”
藥紫蘇心裡歎了口氣,卻始終保持三個身位的刻意距離。
她與他,有過故事,甚至親密得如同一人,但兩個人終究是沒有有緣無份。
她有不得不放棄的理由。
她低下頭,眼裡有一絲暗淡。
胡八刀,竟然是胡八刀!
此時藥房裡還有另外的人,藥房老板聽到這個酒鬼是胡八刀的時候,震撼得幾乎無法思考,他原本就猜到他身份不同凡響,但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是胡八刀。
要說這幾年江湖是誰風頭最盛,一定要數胡八刀。
不知根底的他三年前忽然橫空出世,一路挑戰江湖好手,從第排行一百開始到排行第十二,從未有過敗績,意氣風發。
原本下一個的挑戰對象就是排行十一的藥靈,卻在挑戰前夜忽然失蹤了。
那是已經是兩月前的事情,有人說他是害怕棄戰了,畢竟那是殺人不眨眼的毒閻王,也有人說他決戰前夕得遇高僧,從此退隱江湖,甚至還有說他與藥靈已提前一戰,那一戰他身受重傷。
眾說紛紜,但都沒有確鑿的答案。
江湖對他是帶惋惜的。
因為所有人都期待他繼續挑戰,直到那個儘頭,打倒那個排行第一的人,越過永遠無法逾越的高峰。
白鹿城城主,白海愁。
他是人間無敵。
他無敵太久了,久到直到現在,才出現一個有機會向他問一刀的人。
這個人就是胡八刀,原本他該從十一到二,然後向白海愁問出江湖人都期盼的一刀。
但他卻消失了。
然後意外地出現在南疆道的這座小鎮,還是以如此落拓的樣子。
藥房老板想問為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但胡八刀已經直接使喚他了“老頭,你去給我打盆水,再給我弄條乾淨的毛巾。”
藥房老板還在暈乎乎的狀態,讓胡八刀喊了好幾次他才反應過來,答應了一聲去後院接水。
水沒一會就來了,藥店老板以為他藥洗臉,端到胡八刀身前,問“您洗把臉?”
胡八刀被逗樂,在藥紫蘇詢問式的眼光裡,把水端到了藥王江麵前,一點點把他臉上的汙漬擦掉。
由於血晶爆發,藥王江染了一身汙垢,又長途跋涉遭了一身塵土,臟得看不見樣貌,胡八刀又不敢擦得用力,這可是能跟藥紫蘇重新搭上話的關鍵,於是擦得費勁又費時間。
藥紫蘇這才注意到藥房內有另外兩個陌生人,她不由得臉一紅,輕輕一跺腳,心裡暗自埋怨,怎麼還是視線離不開他,明明早就已經下定決心了。
胡八刀耳目靈敏,注意力又全在藥紫蘇身上,當時就看到了她的變化,不由得精神愉悅,擦得更加起勁了。
藥紫蘇的臉更紅。
“好了!”
“你看,這是誰?”
胡八刀終於才讓藥王江露出乾淨樣貌。
他讓了一個通道,使藥紫蘇能夠看到。
藥紫蘇的目光從胡八刀身上轉移藥王江身上。
“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