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想到之後不過數月,她就接連迎來失父喪母之痛。
謝織葑雙手下意識的揪緊了身下的被褥,好像那種可怕的孤獨又一次向她席卷而來。
算算日子,那一天快來了。
謝織葑突然發現自己自己想不起父親的模樣了,隨著時間的推移,父親的臉越發的模糊了。
她猛然發覺到,她回來這麼久了,一次也沒有見過父親。
謝織葑知道,自己從來就不是父親喜愛的孩子,她不是父親的長女,也不是最小的女兒,比起六妹妹,她的模樣也不可愛。
更何況她又日日待在金氏身側,便更不受謝守信待見了。
但從落水到現在,父親也一次也沒有來看過自己。
謝織葑並不覺得難過,反而習以為常。
父親現在一定是在周姨娘那裡吧?
“梧哥兒,慢些跑,仔細摔著了!”
“您慢些呀!”
庭院裡滿是幼童天真的嬉笑聲。
“才不呢!我要去找爹爹!叫爹爹陪我玩兒!才不要理你們!”
伴隨著侍女們的驚呼,一個紅衣小童從濃密的灌木叢旁竄了出來,手裡正碰著一隻淺色藤球。
這小童唇紅齒白,乍一看倒和謝織葑有三分相似,隻他眉眼生的更細長。
他才往前跑了幾步就被人信手提了起來,他正欲發怒,等瞧清來人是誰,欣喜的笑出一對梨渦。
“爹爹!”
“爹爹,你看她們,可討厭了,都不許我來找爹爹!”
“阿梧,那幾張大字你可描完了?”
謝守信語氣裡夾雜著幾分嚴厲,右手輕輕撫摸著幼子的額發。
“我…我早就寫完了……”
梧哥兒仰著微紅的小臉反駁道,語氣卻不由自主的弱了下來,眼神也飄忽不定。
謝守信哪裡還不知道這個小東西,必定是胡亂塗抹了幾筆就跑出來了。
他笑著搖頭道“你這孩子怎如此定不下心,不像你——”。
謝守信仿佛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飛快將後半句吞了回去,又道“爹爹陪你一同罷”
好在梧哥兒也並未在意。
“老爺,您來了,都是妾身的不是……”
周姨娘過了好半天才迎上來施禮。
謝守信如今正在興頭上,並不在意她說什麼,隻微微點頭。
兩人圍坐在梧哥兒身旁,一時間其樂融融。
金氏坐在樓上,隔著一片柳絲冷眼看著這父慈子孝的景象,眼底沒有任何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