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旁人看不出來,但是身為局中人,一個月的休息,蕭溫現在重新梳理了一下,又結合在李公館、曲江賓館的見聞、信息,便猜到了最初炸掉“武廣線”人,應該是“南忠社”的地頭蛇。
什麼“婦興會”,什麼亂黨,都是適逢其會。
有一個重要證據,就是廣州周圍各縣的警察,都像是聞著腥味一樣,帶著人馬前來韶關立功。
當時番禺縣警察局的副局長陳冠東,其手下還讓郭威吃了個癟。
“你們想一想,就算‘武廣線’中斷,的的確確可能有亂黨在活動,或者就算真是亂黨乾的,怎麼會需要那麼多警察?我們剛到韶關,就看到了番禺縣、南海縣的警察,對不對?”
“好像……真哩是這樣誒!”
金飛山猛地一驚,“夫人誒,照這樣說,那我們隻是運氣不好,剛好在這兒歇了一哈?”
“有可能是,有可能不是。”
蕭溫麵色如常,平靜地說道,“這些已經發生的,無法改變。我們要盯著的,是將來可能在京城發生的事情。這一次,錢鏐大獲成功,事情到了這一地步,馮家的損失看得見。他們現在沒辦法騰出手來報複,不代表以後不會,隻要僵持幾個月,扔幾個亡命之徒出來同歸於儘,並不難。”
這種事情,蕭溫並非沒見過,當年她跟姑母去撿幾萬斤鐵的時候,就有人趁機報複仇家。
而事後才知道,不過是借機行事,哪怕事情曝露,一般人都是以為哄搶物資時候的“狗咬狗”,並不會想到多麼深遠的緣由上去。
現在也是如此,真要是有人去洛陽女子大學自爆,她們能怎麼看?
“夫人,可是要我們做什麼?”
一向不怎麼開口的彭彥苒,神情很是鄭重地看著蕭溫。
隻見蕭溫深吸一口氣,然後看著彭彥苒和金飛山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兩個娘家,可以來嶺南這裡鬨一鬨,不需要鬨多大,隻需要馮家停不下來就行。”
“好。”
彭彥苒沒有廢話,直接應了下來。
“長沙路忠武軍”的人,反正就是吃的這碗飯,不敢說“爛命一條”,但現在也的確豁得出去。
金飛山也是點了點頭:“妾身跟四姨爹說一哈!”
見兩人答應下來,蕭溫頓時心中鬆了口氣,臉上卻是平平常常,然後道:“也是為了相公。”
“是了噻~嘞個娃兒就是不曉得多動點兒心思!”
說歸說,金飛山心中卻是美滋滋的,老公太聰明了也不太好,就這樣挺好。
“夫人,真要是鬨,恐怕還得跟本地的接觸。”
彭彥苒提醒了一下蕭溫,“多少也能遮掩。”
“有什麼想法嗎?”
“之前跟相公也說起過,我們‘長沙路忠武軍’在潮州幾個驛站,還有些暗子,正好可以用上。”
“怎麼說?”
“既然相公的小弟在循州大鬨了一通,倒不如讓一路鬨去潮州,搭上線就好。”
彭彥苒這麼說,也是有道理的,賴堅毅現在就是個沒頭蒼蠅,完全就是在搏出路,有人幫忙,還是“自己人”,肯定要好一點。
蕭溫立刻聽明白了彭彥苒的意思,微微點頭:“說的對,賴堅毅現在隻能跟著循江走,循州也多得是馮家人。他未必信得過。”
“為啥子唵?他不是賴家哩娃兒嘜?”
聽到蕭溫這麼說,金飛山頓時覺得奇怪,賴堅毅怎麼可能信不過馮家?
“如果他真的是跟馮家走的,就不會搶了崇崗鎮。這麼大的事情,直接就是把馮家放在火上烤。”
蕭溫對金飛山道,“我小時候,石城鋼鐵廠的一家分廠,就是被人給占了,就是類似這種情況。讓石城鋼鐵廠的幾個主管,直接走人。”
見金飛山若有所思,蕭溫解釋道:“金姐姐,你想想,馮家現在肯定是在積蓄力量,不可能提前鬨出這種事情來。事情不大,但是性質極為惡劣,這就逼得馮家不得不提前起事。”
“簡單來說,就是‘事發了’。”
彭彥苒這麼一說,金飛山瞬間明白過來,“難怪!”
“所以,賴堅毅有很大可能,跟馮家算是決裂。這一點,要確認也很容易,就看之後馮家的人,有沒有跟著賴堅毅。有,說明沒有決裂;沒有,那麼就是賴堅毅自作主張。”
“嘞個賴家哩胖娃兒,還要得嘜!”
金飛山嘿嘿一笑,“夫人,要是這樣哩話,妾身覺得四姨爹哩老鄉,肯定有興趣噻。勒個事情要是做起來,名聲比啥子都響!”
“話是這麼說,但這些不是重點。”
“曉得,曉得,夫人放心嘛,一切都為了官人,都是為了官人~~”
現在的狀況,金飛山能夠看明白一些,但像蕭溫這樣把局麵都盤清楚,卻是不能。
此時此刻,金飛山心中暗自讚歎:胖妹兒好厲害哦,怪不得能當大老婆~~
現在她也略微搞清楚了現在局麵的前因後果,錢鏐要對“南海四大家族”下手,然後入閣;而先手就是“打草驚蛇”,然後“引蛇出洞”,這就是“廣州銀行連環爆炸案”的始末。
而期間“白雲山銀行”的主管是劉知謙,這位“忠字頭”梟雄當機立斷,直接在“武廣線”上做文章,也就把注意力都轉移到了“武廣線”上,留給了“白雲山銀行”足夠的時間來處理“股東”們的分歧。
夾雜在期間的,便是各方勢力的粉墨登場,而有些個人的冒險,則是帶來了不一樣的變化。
其中,就包括了韶州州長唐烎、交州大學阿才,還有人在江湖的賴堅毅……
“相公可以不在意這些風險,但他既然是我們相公,我們就應該幫他在意起來。所以,江湖上的事情,你們兩個力所能及的,能幫則幫。”
“夫人!不消說!妾身一切聽夫人哩指揮!”
金飛山拍著胸脯震天響,然後摟著蕭溫的胳膊,撒嬌道,“夫人~~你去陪一哈官人嘛~~都好久沒見麵了噻~~老輩子說哩好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我才給他煮了飯的,還說了一會兒話,你要是想他,就先去好了。”
“真哩?那妾身去了哈!”
說罷,金飛山搓著手,一蹦一跳奔後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