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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陸續續有人過來辭行,這些還是家中有些體麵的,或者生意做得敞亮的。
更多的,尤其是攸縣本地土豪,直接走人。
因為保安團之中,還有他們的家族兄弟子侄,攸縣的人馬,就算被全殲,那總得有活口吧?
不可能就活了一個王副團長吧?
這湘東是非之地!他媽的不要了!
走!
果決是必須的,現在籌措一點糧草資金,該跑的時候就得跑。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我的天,這是貞觀大帝顯靈了?!這打的是‘洛陽之戰’?!”
“安仁縣總共人口也就二十萬上下,這還是把是人的都算上,才有這個數。王角就算用兵如神,抽丁也不過是兩萬上下,但安仁縣的底子,他抽不起,會崩。”
“但現在就是以弱勝強。”
“其實未必是‘弱’,攸縣、茶陵縣對安仁軍的了解,基本就是浮於表麵。之前‘減租減息’的運動,實在是太搶人眼球,使人目光都注意到了這裡,不曾想過,為何黃世安這樣的人精,也擺在了王角手中。”
宴會廳中的幾個老學究,重新找著原因,聊了一會兒,便覺得這次鐘太行要熬過去,實屬不易。
可能性不大。
正所謂“樹倒猢猻散”,不少人已經準備撤了,鐘太行這個官場新星,現在也差不多就是個沒溫度的。
隻是,王副團長突然喊道:“老板!老板!現在咱們要自救啊老板!!”
“怎麼救?!你說怎麼救?!”
氣也不順的鐘太行,已經覺得沒戲了,這種情況,長沙那邊稍微了解一下,王角隨手遞個建議,他就是死路一條。
沒戲的。
然而王副團長卻嚷嚷道:“老板!!鐘太山!鐘太山啊!韶州‘五姓湯鍋’之首,李公館的左膀右臂,鐘太山啊!”
“鐘太山?江湖上的事情,有個屁用!小王,不要想了,江湖手段再狠,也是無用。你再掙紮,比南昌‘斧頭幫’如何?”
“不是啊老板!鐘太山的女兒,是王……王委員的小妾啊!”
“嗯?”
“老板!一筆寫不出兩個鐘字……”
“我們不是一個堂口!”
“可以是的!老板!可以是!”
王副團長擦著汗,他是個武夫,不懂那些有的沒的,但這時候,想活不想死,就得折騰,不折騰就真的死螃蟹一隻。
“……”
鐘太行冷靜了下來,分析著這種可能性。
要說得罪王角,他談不上,他就是牽頭的,而且是攸縣、茶陵縣兩邊的政府共同結果。
他罪過再大,也打不過兩家政府。
其次,他不是攸縣本地人,老家洪州,半個鄉黨,他是空降的外來官。
最後,王角用人,也是比較隨意的,“罪大惡極”四個字,看的是丟泥腿子們的惡劣程度。
他有嗎?
他最多就是幫凶。
主犯都是那些土豪,他隻是過來當官的。
當官的,升官發財而已,對本地的泥腿子,沒什麼好惡。
有用就用,沒用就不用,無非如此。
“對!”
鐘太行突然反應過來,“對啊!!鄧處訥之後可以做縣長,鐘傳之後也能做縣長!!”
“老板!鐘太山,鐘太山……”
“對對對,族兄浪跡江湖多年,不敢說認祖歸宗,但拜個共祖,還是可以的。”
“老板英明!老板英明!”
王副團長擦著汗,又接著說道,“鐘太山的女兒,現在是王委員的小妾!老板,我打聽過的,這個大侄女,是受了王委員的救命之恩,後來得了失語症,隻有跟著王委員,才能說說話。目前是跟著金姨娘學習做事,咱們既要跟鐘太山搭上線,也要給‘成都路忠武軍’的人送上一份禮。”
“這關‘成都路忠武軍’什麼事兒?”
“老板!金姨娘是‘成都路忠武軍’的人啊,她可是巴蜀金氏之後,在茶南省、茶北省,都有金礦!老板,據我所知,王大都頭的親兄弟,‘茶南四哥’王國,目前就在安仁軍中!!老板,事不宜遲,趕緊派出使者,趕緊派出使者吧!!”
“好!好!”
兩人直接在大廳中說話,也沒有避開誰,事急從權,但卻讓那些溜了一半的人,直接嚇得炸毛。
好些個客商,尤其是買賣做得大的,當時就留了步,幸虧沒有立刻就走啊。
這要是走了,豈能知曉鐘縣長還有這等後路!
絕處逢生!
不但可能絕處逢生,搞不好真的從副縣長變成縣長!
那些個正在抽煙喝茶的老學究,也是懵了,這種事情……都有?
這樣……也行?!
可掐指一算,還彆說,如果都是真的,還真就行。
原本敗了問責,那黑鍋最大的,就是鐘太行。
可現在,問責的權力,不在攸縣、茶陵縣手中,在王角那裡,那事情,就不好說了。
要做死鐘太行,真沒那麼容易。
“真是大開眼界……”
“所謂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老夫……長見識了。”
幾個老學究,抖著煙灰,又是無語,又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