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鄧盤愣了一下,顯然發現自己是被釣了一下真實的想法。
不過他也不掩飾什麼,直接道:“‘勞人黨’的核心宗旨,就是‘為民請命’,這跟南海的邪教不一樣,因為這不是集萬千偉力於一身。同樣都是有組織,‘勞人黨’的主動性、革命性,明顯就是不一樣。也就是現在朝廷沒錢,有錢的話,‘勞人黨’已經完了。”
“但是巧了,朝廷沒錢。”
“是啊,東拆西補一百多年,窟窿越來越大,地盤也越來越大,到如今,連鎮壓保加爾部也沒了經費。帝國的架子彆看還這麼大,虧本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這不是一個兩個巨貪的事情,而是係統性的腐朽,整個朝廷上上下下都知道。
但知道又有什麼用?
你不撈你不但沒得撈,還得死。
解甲歸田?掛印而去?
美得你。
“那……子棋,大家自己人,你覺得押寶王角,會不會成功率大一點?”
“至少王角現在周圍,‘八路忠武軍’、‘忠義社’等等江湖在野勢力,是很願意下本錢的。還有像‘安陵散人’這種老牌的思想混亂份子,要是再加上亂黨的勢力,以及朝廷內部那些亂黨同情者,搞不好,打一場硬仗,就是摧枯拉朽,橫掃幾個省,甚至整個江南。”
說到這裡,鄧盤嘬了一口煙,他抹了一把臉,絡腮胡子像彈簧一樣,壓下去很快又恢複了形狀。
看到這一幕,這些鄧盤的長輩都愣了一下,因為真他娘的像他們的祖父、伯祖父。
“我說的這個江南,不是江東,而是江東、江西、湖南、黔中、劍南、嶺南、安南、廣西……”
“就是長江以南,萬裡石塘以北。”
“大概一千萬平方裡上下。”
“差不多吧。”
“……”
提了這麼一個數字,打牌的人也是沒了興致,將手中的紙牌往前一扔,然後又問鄧盤,“‘勞人黨’真能封疆裂土?”
“小看了。”
“……”
鄧盤彈了彈煙灰,“賑災這個窟窿太大了,現在官方賑災其實收不到民心了,因為官方賑災安排的人,還是原來那一批。你怎麼能指望這些人,能夠收到民心呢?東瀛省十三個州,十二個缺水,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怎麼會發生?但凡東海龍王爭點氣,也不會讓這麼大一塊地盤,還是東海中的大島,缺水到這種地步。”
“要說也是邪門了,往年是一年到頭有水,隨便一場台風,帶來多少降水?我從來隻聽說東瀛怕風怕地震怕洪澇,就是沒聽說怕乾旱。”
“江淮也是旱災,淮水都斷流了。河中五條大河,四條廢了。再有‘黑海邊疆區’,挖出來的運河……”
說著說著,竟是都有些鬱悶。
要說幺蛾子,從帝國的高層來看,王角以及王角背後的“勞人黨”,還真不算什麼,就是個趁火打劫的。
賑災如打仗,是純投入,想要有收獲,那都是“勝利”之後很久很久的事情。
即便是戰爭紅利,也鮮有吃上三百年都是滿嘴流油的。
就好比那個東瀛省,曾經“東海宣政院”的自留地,撈錢的快樂窩,現在呢,前人撈多少錢,後人就得加倍加十倍地治理。
因為那不是什麼羈縻州,也不是什麼蠻族部落,而是帝國的一個直屬省份。
“唉……”
“該續香了吧?”
“先磕個頭吧,求祖父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