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利潤太豐厚,柳璨雖說選擇了合作,但他依然要錦衣玉食的生活。
苦修仙人的做派,他接受不能。
七老八十了,還能如何。
不過柳璨沒有選擇直接回長沙,而是在熟悉的潭州東部地區,來了一趟“采風”。
曾經的一省之長,其實並非所有縣都走過,至於軍鎮,那就更不用說了,沒有兵部的人前來接洽,他是完全不想跟黃世安之流打交道。
得知鄧璠已經去世之後,王角原本也沒想太多,但柳璨建議他還是派出代表,以個人名義前去吊唁。
人選不多,不過還是有人選的。
比如說彭彥苒的老父親,也是王角的老丈人彭玕。
柳璨提出這個人選的時候,王角都驚呆了:“照之公,我那嶽丈早就仙去,他難不成黃泉歸來?”
“詐死。”
“……”
“彭叔寶十一個子女,騙了其中的十個。隻有彭彥召跟著,老夫既然這麼肯定,自然是有把握的。”
“臥槽……”
江湖兒女,詐死遁走又算得了什麼?!
有一黑一,王角雖然沒打算去祭奠一下,可也琢磨著找個機會跟彭彥苒一起回去。
彭彥苒恐怕這時候還各種心神不寧天人交戰呢,卻又怎麼能想到,彭玕突然玩個消失,其實也是另有籌謀。
現在彭氏的主要話事人就是彭珪,但在“長沙路忠武軍”那裡,嗓門已經不夠了。
馬家人猶猶豫豫、首鼠兩端,覺得歸順朝廷可以,覺得跟“嶺南馮氏”合作也不錯,就是跟王姑爺搭夥兒吃飯不行。
沒彆的意思,怕被吞並。
掐指一算,彭玕這個老丈人,也是挺果決的,等於說直接斷了關係,“長沙路忠武軍”以後的股份,要不要也就那樣了。
“當時有點突然,再者,長沙動蕩的環境,可比彭叔寶的死訊更重要,外逃的人,也就是隨口提上那麼一嘴。便是馬家的後生,也顧不上驚詫。”
“厲害……”
“彭叔寶老家是江西的,他女兒又是給你做妾,以個人身份、名義,前往袁州萍鄉、宜春,完全沒有問題。”
“一定要去?”
“官場中人和江湖兒女,最看重的就是一張臉。委員長,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無所謂體麵的。”
人老成精的柳璨,自然是看出來王角還是打著硬吃的心思,可該勸的時候還是要勸,就算是真理,不是真正的智者如果覺得沒有麵子,他寧肯蠢死,也不願接受,更不要說擁抱。
“那行吧。”
王角點了點頭,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
此時一行人走在一丈寬的田間路上,兩邊有著灌溉渠,內壁用了石板和青磚,水泥用量並不大,這樣一次休整,能管好幾年。
主要也是怕各種螃蟹、泥鰍、小龍蝦打洞。
自從有人把“天涯洲”的小龍蝦帶回“中央核心區”之後,一到水稻分蘖或者抽穗的時候,停畔上密密麻麻都是蝦子。
好在這年頭吃蝦子的也多,多有村裡的年輕人收了蝦子,然後用船運往大城市。
諸如南昌、長沙這樣的大城市,田裡的那點小龍蝦,還不夠工業區下班工人一頓早酒晚酒的。
開春的一大特色就是收割野菜,和北地不太一樣,江南的野菜,除了純粹的水生植物,否則即便是“馬蘭頭”,也多有農家種植,無非是開辟一小方籬笆下的田地,也不需要多麼廣大,一家人有個幾平米,便是夠吃的很。
清明前後,則是隨處可見,一年能吃五茬左右。
王角這次下田,主要就是看一看開荒的坡地和溝渠中的“野菜”長勢。
有吃的,那今年就算是徹底緩了過來。
總算老天爺賞臉,滑山北側的“馬蘭頭”一畝估計能有六七百斤,剁碎了攪合雞蛋和豆乾,吃餛飩是完全不成問題。
溝渠中的水芹菜,更是長勢旺盛,一條灌溉用的壟溝,三百米左右的產量,毛估了一下,大概三千斤上下。
而這樣的壟溝,基本上都是村裡之間互相聯通,綿長的很。
“這是芹菜?”
“過冬的一茬,能吃。夏糧收了就能分株,計劃是後天開始收割。”
“倒是沒想到這麼茂盛。”
“又不是野生的,這都是去年分株移栽的。”
“去年?”
“那不然呢,幾百萬張嘴,你不想方設法從自己地頭多刨一點出來,難不成還指望天上掉餡餅?手中有糧,心中不慌。有菜多吃菜,這口糧不久省下來了?”
聽王角這麼一說,柳璨突然想去來,“去年長沙中學裡麵,有人宣傳多吃蔬菜健康,說是補充維生素,而且美容養顏……”
“我乾的。”
“……”
“永樂江、洣水就擺在這兒,水多就能多出蔬菜,上了大棚更是不怕冬天,蔬菜產量反而比稻麥還要穩,那我也隻能不講究一些,來騙一下……也不算騙啊,這可是經過科學論證的。”
“‘萬畝風塘’的學生兵,又為何多吃肉蛋奶?哪怕是缺糧,也沒見‘湘義軍’少了禽蛋肉奶。”
“當兵要拚命的好嗎?不吃的好一點,那還得了?武夫要是連槍都扛不動,那就是病夫。”
“也是……”
一套一套的,倒是安排的妥妥帖帖。
柳璨覺得王角簡直就是個大管家,不過旁人來做,卻也未必有他的效果那麼好。
隻論宣傳多吃蔬菜健康,蕭願這樣能人,在長沙或許機關單位好用,但是學生娃那裡,隻怕彆人隻當是放屁。
“那一片又是什麼?”
指了指坡地上綠油油的一片,柳璨年紀雖然大了,眼睛也有點老花,但是還能看清楚,不是茶樹或者其它什麼,因為菜畦如田埂,一條條很明顯。
“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