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長安發來電報,甚至派出了一些頗有關係的人到了長沙,提出了這個如此荒謬的要求之後,蕭願出離的憤怒了。
他能感覺到,於西京內部那些頂層官僚而言,關中百姓大概都不如他們家中養的一條狗。
“代天子牧民……”
跟著蕭願乾活的南昌人,突然悲從中來,他們同樣能夠感受到那種不可名狀的絕望。
任何人,隻要不是頂層呼風喚雨的那些寡頭、巨頭,都可能被拋棄。
憑心而論,南昌本地那些重操舊業的底層官僚,對“勞人黨”,對王角,對郭威,對蕭願,都沒有什麼好感。
當然有一口飯吃,他們還是很高興很滿意的,倘若嶺南省的馮大老板馮主席,出價更高,不用太多,隻要稍微多一點,讓他們把王角這邊的情況都賣了,毫無壓力。
誘惑很難抵擋的,想要抵擋,除了個人的自律,還有整個環境氛圍的約束,大抵上,隻有來自對方的荒謬,不是一次,不是兩次,是數也數不清的荒謬行為,才會讓他們認識到,自己拿到了誘惑又如何?
說不定,下一次還會被賣,然後什麼都不剩。
他們肯定會被賣,因為他們不是頂層,隻是朝廷鷹犬、帝國爪牙,隻是底層官僚,隻是上等人口中的“小吏”,是貴族們眼中不入流的“流外官”。
也就是在“勞人黨”這裡,他們的能力釋放,也隻不過是少了許多官場套路,因為工作的氛圍,讓他們來不及擺弄做一個秘書需要修養,又或者是伺候領導的各種技術、藝術……
太忙了。
因為忙,所以效率高。
於是心中是有怨憤的,直到現在,徹底冷靜下來。
會議廳中,還擺著兩個程家在巴州動武之後的結果,從衝突演變成了戰鬥,甚至放在海外,說不定就是一場遭遇戰。
因為長槍短炮、板甲炸藥,甚至是火箭炮、地雷,能用的都用上了。
有幾處著名經典,原本是擺放著奇石的,那些奇石也被轟了個稀巴爛。
兩個程家這一場爭鬥,乾掉的“鷹嘴崖”就有三處,還導致了兩個縣的公裡股交通癱瘓。
因為開始私自設置卡口,沒有憑證、擔保,彆想過路。
這樣乾並非沒有緣由的,因為能借機收錢。
兩邊各自依附程家的小勢力,直接也撈了一票。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安城那邊也沒有多看一眼,仿佛這是洛陽中央政府一家的事情。
零星的報紙上,逐漸開始提到了“三川大地”的糧食外借、外賣之後,新的天府之國成都平原,搞不好也要缺糧。
這種恐慌,根本抑製不住,一係列的發展,便是糧價再來了一次暴漲。
最誇張的時候,糧價竟然達到了貞觀初年的漲幅。
而那時候,可是用的銅錢、絹帛,是實物貨幣。
雖說受限於交通不發達,然而還是有對比的價值,再加上湖南江西這邊已經算是很有經驗了。
所以基本上就已經猜到,搞不好京兆地區,還有更大的問題。
“委員長,長安那邊的情況,恐怕比想象的還要嚴重。”
郭威難得開口,畢竟搞糧食這種事情,他一個武夫,搶糧他就會。
不過,郭威曾經在長安受訓,所以有些消息,在他出名之後,了解起來還是相對容易。
“京兆府雖說地位不如兩百多年前,但終究還是西京,城市規模或許不如南都廣州,可工業規模可能更高。”
王角對西京長安的了解,其實是來源於劉澈,劉澈跟他說過,動力源的研究上,西京長安是有動力院的,原本是隆慶宮大學的一部分,後來拆分出去,成了獨立的院校。
同時黑色冶金和加工技術上,西京長安也是除武漢之外的一流水平,並且有二十幾家軍工企業,連海南省的飛艇,也是長安生產。
再加上蒸汽機車的不同類型生產線,諸如二輪蒸汽機車、三輪蒸汽機車、四輪蒸汽機車,長安縣、萬年縣各有十二條生產線。
這還不算各種配套廠,林林總總加起來,僅僅是一家廠,可能就有員工三萬以上,涉及到了上下遊的全部產業。
再加上本就發達的農業、農副產品、毛紡、藥材種植業、藥材加工、製藥業……
城市人口中的就業勞動力數量,保守估計有六十萬以上。
論城市實力,西京長安絕對排第三,如果洛陽不是有行政中心的加成作用,根本比都沒法比。
然而,越是因為強,這時候越是危險。
王角想到了穿越前世界史上法國大革命的種種,又想到了沙俄嗝屁之前的各種饑荒,如此一對比,總有一種匪夷所思的既視感。
“這是處處暴雷啊。”
感慨了一聲,王角竟是罕見地有一種失落感,隻是總算還好的是,並沒有覺得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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