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收買馬景的錢,跟我們無關?”
辦公室內,王角覺得有點神奇,佘陸跟他彙報的情況,簡直有些匪夷所思。
一群武陵人,自己掏錢幫忙收買武陵縣本地的駐軍司令,然後投降“勞人黨”,這是什麼奇葩操作?
聽都沒聽說過啊。
“委員長,真沒掏錢。談判的時候,我隻是提條件,對方選擇如何解決。然後政策安排,我是講清楚了的,武陵人也都知道。就是話說的比較直白。”
“比較直白?什麼意思。”
“武陵人說他們放棄一兩代人,賭第三代人。”
“……”
好家夥!
王角摸了摸寸頭,整個人也是惱火的很,但也不能把武陵人怎樣,樹典型、立榜樣,這些都是要做的。
而且跟大奸大惡比起來,武陵人連小惡都算不上,頂天一個偷奸耍滑。
隻不過,武陵這幫人將來第三代崛起,的的確確是大概率事件。
道理也很簡單,“勞人黨”是不可能在施展政權的轄區內廣泛提高教育水平,而相較於朗州,從規劃治理的角度來看,也是優先選擇自然稟賦好的地方。
比如說揚子江三角洲,比如說武漢,比如說東京,比如說南都。
都是老地方。
一千多年前兩千多年前甚至三千多年前的祖先們,早就有了好眼光,輪不到今人裝什麼聰明。
而資源向大城市富集、傾斜,自然而然會進一步削減落後地區的資源分配,這就形成了一個直接後果,像朗州這種地方,不用武陵人……用誰?
底層是不可能自發地有選擇地向體製靠攏的,他們有“求上進”的意識,但是怎麼做,是摸不著頭腦的,但是武陵人不一樣,他們捕魚為業……不是,他們深耕三代,自然就能篩選出合格的體製所需人才。
“勞人黨”不得不用,王角不得不用,哪怕王角完蛋了,朝廷也不得不用。
不然沒人用了,無政府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哪有釣魚不戴頭盔的……”
王角吐槽了一句,佘陸一臉懵,不明白王委員長在說什麼鬼話。
這光景,王角也明白了武陵縣那幫合作之人的想法,旱澇保豐收,立於不敗之地,小地方的生存智慧,算是玩通透了。
而且馬景這個第四十四軍軍長走人,跑東京做寓公,黑鍋顯而易見都是馬景去背,有人要搞事,也是先做了馬景。
至於馬景的小命兒,那不得看王委員的手腕,如何將馬軍長保下來嘛。
算無遺策啊,屬於是。
王角有一種被算計的感覺,但有一黑一,這種算計要是多一點,天下太平來得也快。
“收買這種事情,不到萬不得已,我們還是不要做的好。”
如是叮囑了佘陸,佘陸也是深以為然,點了點頭,道,“容易上癮啊。委員長,說實話,我見那些武陵人的手段,真是心動了。便想著馬景能上鉤,他帶頭大哥高季興也可以啊,到時候嶽州就穩了。可認真地想了想,這大概是不行的。一直想著投機取巧,早晚妥協收買成習慣。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佘陸其實有些後怕的,他能夠從諸多大兵中脫穎而出,便是因為自己還有想法,而且敢打敢拚,也勇於鍛煉和學習。
可人一旦懈怠起來,便容易路徑依賴,收買能做到的事情,又何必再嘰嘰歪歪?
但是真到了不得不動手的時候,隻怕決心和勇氣,都蕩然無存。
所以,他才要當麵跟王角彙報,除了彙報工作,也是強調自己的存在。
隻有看到王角,佘陸才會重新想起來,自己不是一個普通的土匪頭子,也不是馬景那樣的政府軍軍長。
王委員長曾經提過“革命軍人”四個字,他覺得自己還有距離,但他可以選擇努力做到。
“收買這種臟活兒,還是讓專業的人去做。”
看出來佘陸的糾結和忐忑,王角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放在心上。”
佘陸一愣,讓專業的人去做?
王角笑道:“你們的職業,是帶著戰士們去贏得戰場上的勝利。戰場之外的,自然也會有更專業的人。有些臟活兒,你們碰了會變質,但有些人是如魚得水的。”
總得有專業炸屎的人。
“有些時候,隻要是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其實就不是事情。”
說罷,王角又道,“郭威跟塗天,都認為你可以再肩頭加點壓力,第五師、第六師就要正式入編,師長人選有十幾個。第五師因為比較複雜,而且在江西,所以暫時還沒有一個章程,估計要一場混戰之後,才能知道誰最適合贛北地區的軍事指揮。第六師在湘西北,將來沿江鐵路的保護工作,也是要承擔起來的。塗天認為你最合適。”
“啊?師長推薦我?”
“對。”
“我一個團都玩不明白呢,還當師長……”
佘陸一臉無語,“委員長,我也不是謙虛,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
“怎麼了委員長?”
“就是覺得你剛才說的話比較耳熟。”
“……”
要不要當師長這事兒,佘陸沒有糾纏不清,他現在就是想把手頭上的攀談工作先搞定。
按照約定,明天就要正式跟馬景見一麵。
見馬景的時候,準備了粽子,鮮肉粽子、赤豆粽子、鹹蛋黃粽子……
應有儘有。
馬景也是小心翼翼,他知道“湘義軍”的警衛師,就是乾臟活兒的,轉們弄死那些要刺殺王委員長的人。
一個個都是江湖高手,槍法神準……
謠言怎麼傳出來的不知道,但公審大會上站著的“湘義軍”戰士,倒是的的確確是警衛師的人。
“佘團長!鄙人馬景,忝為‘武貞軍’軍長一職……”
很卑微的樣子,讓旁邊“捕魚為業”的武陵人看得無語。
好歹也是個帝國軍人,居然如此的下賤……真是讓人覺得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