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以為張公剛才的發言,為什麼提到了吸收勞工代表進入下級議會?一旦讓皇帝退出曆史舞台,肯定是要出讓一部分權力的。皇帝的最後權力、資源都被吞了,我麼再讓一部分底層的出去,總的份額,或許還會有所增加。至於勞工代表,隻要是我們的人,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原來如此……”
“之前我們擔心‘勞人黨’會蠱惑本地的工人、市民,現在張公已經指明了道路,從身份識彆上入手,製造內外對立,這樣一來,相對生活要舒適得多的武漢人,憑什麼要跟苦哈哈的衡州窮鬼混一塊兒?是圖他們降低的幾十塊錢地租,還是一人五六畝的水稻田?隻要物質上的吸引力為零,那麼在武漢內部而言,除非受過教育的理想主義者,再加上底層義氣為先的市井之徒,‘勞人黨’很難再發展。”
說到這裡,此人雙手手指交叉在前,整個人很是放鬆地向後仰著,“指望那些‘葉公好龍’的小知識分子……嗬,這群無膽酸儒,什麼時候成過氣候?孔穎達《五經正義》之時,也不過是借貞觀大帝的功業,往自己臉上貼金。”
“那現在就是擴大產能?”
“接下來一段時間,肯定是大資本投入,無上限爆產能,能用大炮說話,就絕對不要用嘴。不出意外的話,針對‘勞人黨’的封鎖禁運,也將開始,揚子江這條命脈,從來都是姓‘地上魔都’的。”
“唔……”
“怎麼突然想得入神?”
“家族在赤道地區的橡膠園,或許要增加兵力布防。”
“是要小心一些,目前‘獅駝嶺’那群不自量力的,居然想要攻略南海。錢鏐也是藏的夠深的,讓自己親弟弟在‘獅駝嶺’秘密積蓄力量。如今他是‘海洋大臣’,搞不好還能借機將一部分的工業力量投送到南海。這是‘李代桃僵’‘瞞天過海’啊。”
“錢鏢也是厲害,這麼多年沉寂,居然完全沒有暴露。帝國讓他乾什麼就乾什麼,乍一看,還以為是個救火隊員,卻沒想到,竟是為了家族複興獻祭自身。”
“搞不好,王角這個愣頭青,也是‘江東幫’的謀劃。隻是現在玩火燒身,引起了反噬。”
“畢竟是南海殺魚出身的,而且報的大學居然還是女子大學,可見其用心齷齪,現在更是讓妻妾代他讀書,更是荒唐。”
“再荒唐,他如今也是一方‘諸侯’,他的妻妾在東京,雖然是‘質子’,可是卻也不容小覷,西京方麵跟蕭氏合作很深。如今培養了不少代言人,京城中那些野路子行會,總的能量還是客觀的,現在被捏合在一起,就是雲泥之彆。”
“時運到了啊。”
兩個武漢進奏院的列席選人就這麼聊著,而在休息期間,“上座選人”之間也是在不停地交換著意見。
這裡囊括了整個湖北最有能量的人物,每一個人背後,都是極其龐大的產業,或者就是政壇人脈極為強悍的“政治世家”。
幾乎每一個在座的選人,其所在家族在海外的資產,都是堪比國家。
幾個人就能輕鬆決定萬裡之外數十萬人生存。
一個下意識、無意識的決定,比如說橡膠園的減產,就能導致數萬人失業乃至自殺,甚至在海外大量的職業傭兵,就會徹底變成流浪武裝人員,最後的人生,不是自己的一顆子彈,就是來自江湖仇殺的敵人子彈。
總之,下場都是燦爛如血色玫瑰。
而“位高權重”的武漢進奏院列席選人們,從未真的認為自己的權力多麼的重要。
不管影響多少萬人的生存,於他們而言,都是無感的。
遙遠地方人民的生與死,跟武漢底層市民的生與死……一樣。
他們都是見不到的,宛若神明跟凡人,是兩種不同的生物。
從未見過,從未對話過,那麼,又如何指望同情共情呢?
走出自家的豪門,隔著車窗,看到的人來人往,不過是一群數以十萬計算的人形生物罷了。
更多的想法,過去不會有,現在不會有,將來或許會有,但大抵上,還是因為有人讓他們睜眼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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