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延昌降了,還是比較體麵的。
畢竟不能連累全城百姓,誓於虔州共存亡這種事情,嘴上是可以說的,但正要存亡,還是選擇存,而不是亡。
譚延昌雖然降了,但還是有點小脾氣。
因為他沒有看到郭威,前來接見他的,還是羊霸。
態度上來說,羊霸非常的不錯,可譚延昌你還是心裡有氣,所以就找到了田一星,略微抱怨了一下。
他畢竟年過花甲的歲數,老頭兒抱怨兩句,倒也沒什麼。
隻是在田一星那裡,得到的回複直接讓譚延昌傻了眼。
“世兄哎,郭總指揮怎麼可能有時間跟您寒暄?隻怕這時候,他已經在前往南康縣的路上了。”
“什麼?!”
“不過南康縣隻有張家有點兒力量,估計也抵抗不了幾個小時,興許郭總指揮都不會理會南康縣,而是直接奔大庾縣去了。”
“什麼?!”
隻會重複說話的譚延昌終於明白過來,這次“大唐人民革命軍”的軍事行動,可不是什麼“平定贛南”,而是要“南征”啊。
虔州隻是順便,敵在廣州!
“豈、豈不是……豈不是說……要跟嶺南,全、全麵開戰?!”
“世兄,這是早晚的事情啊。”
“啊呀!!”
有些後怕的譚延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見他神色有異,田一星連忙問道:“兄長何事驚懼?”
“老夫是後怕啊。”
先是歎了一聲,隨後欲言又止的譚延昌接著道,“之前韶州有人過境,走的是江東故道,老夫坐車路過時,認得其中一人,料定他是韓熙載。韶州‘李公館’扶持的年輕俊傑。”
“這又有什麼關係?”
田一星不解。
“小諸葛”譚延昌這時候就展現出了驚人的利害嗅覺,“韓熙載在廣州身兼數職,但都是不甚要緊的衙門。李昪是韶州士紳,擁護唐烎保存力量,這是人之常情。然而唐烎為馮複所製,當年編練五千民團,幾乎都未曾發揮作用。如今‘嶺南進步同盟’之中,韶州人勢單力薄,未必沒有被吞並之憂慮……”
抽絲剝繭一般地分析,田一星也心中了然。
“兄長的意思是,那韓熙載,有問題?”
“如果所料不差,定是前往江東,以錢鏐為外援。若錢鏐插手江東,韶州人才有自救之可能。必要時候,甚至可以裡應外合,使廣州腹背受敵。到那時,韶州人即便不能掌控嶺南全部,擴張數州,還是不成問題的。”
“可如今……”
“不錯!”
譚延昌雙目圓睜,竟是有些興奮,“若是當時老夫心動,豈不是要同韶州密謀?畢竟虔州、韶州一山之隔。大爭之世,總要有唇亡齒寒之心。隻是老夫還未付諸行動,不曾想虔州便已經陷…便已經改天換日。”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正是如此啊。”
如果譚延昌因為韓熙載的緣故,就心動想要摻和韶州人“驅虎吞狼”之計,那現在“大唐人民革命軍”打過來,反而要多一個汙點。
哪有像現在這樣,等“大唐人民革命軍”打進韶州的時候,說不定他還能帶路。
就算不帶路,幫忙做個說客,也是立功的業務。
而且因為投降的早那麼一點點,對唐烎的心理優勢自然也會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