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少猜出了這幾人的身份,隻怕他們正是昨天程顯白說的,特意來到他們杏林堂視察情況的其他幾個大醫館的人。
今天混在人群中搗亂的那個男人,便是他們其中一個人的手筆罷。
第一個見到的男人,應當是廣明堂的現任當家——林成照。
林成照大概就是四五十歲的年紀,而據先前程顯白說的,天逸館的上任當家前幾年發生意外去世了,現在是他的大兒子掌管天逸館,年齡才三十出頭,因此方才那男人不可能是天逸館的當家。
而另一個老者,應該就是華壽堂的鄭老大夫,曾經皇城裡的禦醫。
看來他們這次的義診確實很成功,不但成功讓杏林堂在安平縣揚名了,也成功引來了這些大人物的關注。
見徐靜把視線從窗外收回來後,便一臉沉思,蕭逸看著她問“怎麼了?”
徐靜微愣,淡聲道“沒什麼。”
這模樣,明顯不想與他多聊。
這女子願意與他聊的,好像就隻有案子的事。
蕭逸的心頓時又仿佛方才在杏林堂前一般,暗暗地沉悶了起來。
他微微蹙眉,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定是他先前太少與女子接觸,所以有些摸不清女子的想法。
他向來不喜歡這種事情不在掌控中的感覺,他心裡頭的異樣,估摸也是因為這點。
等以後回到西京,一切就會正常了。
馬車一路安靜地到了徐靜的家。
徐靜卻是沒想到,春陽比她早回來了,見到徐靜懷裡的蕭懷安,她猛地捂住了唇,膝蓋一軟,竟就這樣癱坐在了地上。
緊接著,她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撲過去一陣哭喊“小郎君!”
徐靜“……”
忍不住就有種事情越發脫離軌道的感覺。
一整晚,除卻她和蕭逸沉默得異常,東籬滿臉糾結,其他人似乎都歡喜得不行。
春陽和春香完全包攬了照顧蕭懷安的工作,徐靜原本答應給蕭懷安做的飯自是沒做成,隻能在一旁默默地吃著自己的飯。
到底是小孩子,這一天情緒大起大落的,一頓飯都沒吃完,蕭懷安就睡過去了。
見到手裡還拿著勺子,小腦袋卻已是一點一點,一雙眼睛早已是閉上了的小不點,春陽滿懷憐愛地道“哎呀,小郎君定然是累著了,娘子,奴婢和春香先帶小郎君下去休息。”
徐靜難得有些遲鈍,看了看身旁已是睡得天昏地暗的小不點,不禁揚了揚唇,點頭道“好。”
春陽立刻小心翼翼地抱起了蕭懷安,臨走前,一臉猶豫地看了自家娘子和蕭侍郎一眼。
她完全鬨不明白娘子和蕭侍郎如今是怎麼回事。
她和春香心底裡自是希望娘子能和蕭侍郎重修舊好的,但娘子似乎沒那個意思,而如今的娘子主意大得很,娘子的事不是她和春香可以隨意插手的。
想到這裡,她終是什麼也沒說,和春香帶著蕭懷安下去了。
飯桌上一下子隻剩下了徐靜和蕭逸,以及蕭逸那兩個各懷心思的小廝。
沉默了一晚上的徐靜又覺得有些尷尬了,想著自己好歹是主人家,不好冷落客人,她輕咳一聲,主動挑起話題,“蕭侍郎說,有些跟案子相關的事情想與我說,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她這話一出,激動了一晚上的閒雲立刻一臉訝異地看著她。
夫人……不,他們前夫人什麼時候竟和郎君辦理的案子扯上了關係?
一旁知道真相的東籬臉色複雜,還在努力消化心底糾結的情緒。
蕭逸不禁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發生了這麼多事情,這女子竟然還能這般平淡地對待他,是她心太大,還是她有意如此?
不過,便是她是有意的,也正常,她從一開始就說了,她已是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從後麵她對他的態度來看,她確實沒說謊。
她已是放下了過去的事,完全變成了一個……他似乎從沒認識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