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又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不是保定府這邊的?”
“他身上有一種青北山羊奶特有的膻腥味,且他穿的粉底皂靴,鞋邊緣上有那種大顆粒的紅黏土。趙二哥還記得我們在下關的時候喝的那羊奶?還有車軲轆上到現在還沾著那種紅黏土,青北山羊和紅黏土兩種特征,附近唯有下關那個地方才會有。”
簡清補充道,“如果是長距離趕路,靴子上會沾上彆的泥土覆蓋掉,而且文人不比武將,最起碼兩三天要換一次衣服,或是騎馬迎風吹時間長了,那種膻腥味會散一點,不會一直這麼濃烈。因此,我分析他和我們一樣是從山西來的。”
趙二越發佩服不已了,簡清提醒道,“如果是在山西道的監察禦史,這人應是葉希平,我猜他這一路不會太平,如果我是代王,為了栽贓嫁禍,一定會在保定府弄死葉希平,如此一來,偷挖礦山的罪名就可以嫁禍在燕王頭上。”
趙二騰地站起身來,他連忙朝外走,簡清拉住了他指了指櫃台,“要不,趙二哥先付賬了再去尋王爺?”
趙二這才想起來自己的任務,但是,這件事非比尋常,不管簡清的推論是對還是錯,他既然聽到了,就不能不通報給王爺。趙二將手裡的十兩銀子拿出來,塞給簡清,“簡兄弟,我去去就來!”
簡清這才放他走,她此番出來,隻帶了五兩銀子,是她娘非塞給她不可的。原先是五十兩,但她死活不要,最後隻拿了五兩。簡清也囑咐她娘,等和李蒲他們分開的時候,送十兩銀子的紅包給李蒲,作為李蒲和東兒將來成親時候的賀儀,她娘答應了。
既然趙棣給她安排了一個貼身監視的人,她怎麼能讓人白監視呢?且剛才,她也賣了好大一個人情給趙棣了,消息可不能是免費的。
簡清拋了拋這個大元寶,妥妥的官銀,她塞進了兜裡,轉身上了樓。
店裡的小二等人見她手上有了銀子,雖然還是穿一身破舊的羊皮襖,也不那麼輕視她,對她熱情起來,殷勤地為她抬來了熱湯沐浴。
趙二一出門便遇到了來尋他的人,是他哥趙一趙遐,兄弟倆一個叫趙遐,一個叫趙遠,都是“遠”的意思,這名字取得倒是挺有學問的。
“王爺來了嗎?”
“嗯,跟我來!”
城門大街上,中間正對著縣衙門口有一家綢緞鋪子,門臉兒挺大的,一共有三間,兼賣一些雜貨。布料都是從江南那邊運過來的,時新的料子,在北地一向很受歡迎,黑底金漆大匾上寫著“錦繡江南”四個字。
天色已晚,店裡已經沒有客人了,隻留了一扇門,趙一帶著趙二直接進去。
掌櫃的在一盞油燈下算賬,聽到動靜,隻抬頭看了一眼,點點頭,又埋頭做事去了。趙二來不及打量這店麵,便已經穿過了店鋪,過穿堂,繞過了一道石插屏,一個庭院,小小三間廳後麵才是正房。
正房一共三間,燈都亮著,廊簷下左右掛兩個紅紗大燈籠,將庭院照著滿地亮。
門口站著沈倉,看到兄弟倆,稍微掀開點簾籠,朝裡探了個頭進去,喊一聲,“爺,人來了!”
“叫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