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清一步跨出,“縣尊大人,小人是靈丘縣仵作簡清,這個案件尚存幾個疑點,若判自儘,恐難以服眾!”
高巍挑眉朝簡清看了一眼,“一個小小仵作,你敢質疑老爺我的判定?”
簡清心想,真相麵前人人平等,彆說你一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官縣令,就算是當今皇上,也不能抹殺一個案情真相,還真是大言不慚!
簡清懶得跟他廢話,“縣尊大人,縊處離地麵約有十尺高,而死者身高不過五尺,腳部虛懸,除出死者頭部長度,從死者的腳底到地麵,需要至少六尺高的墊台,但案發現場並未看到近六尺高的桌案等物,用來墊腳。”
六尺約有兩米高,誰家會用這麼高的桌子呢?人都夠不著。
“此其一!”
高巍的臉色很不好看,但簡清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指著地麵落了一層的棗,繼續道,“這庭院裡四棵大樹,幾有百年,樹乾粗大,樹上的棗若非自己熟透了掉落,平時沒有人用竹竿打,想要撼動樹掉下來,極難。而地麵鋪了快一地的棗,昨夜究竟是誰打了棗,還請縣尊大人查個分明,興許此人也親眼目睹了死者被縊死的過程呢?”
昨夜,後麵庭院裡兩側的廂房隻住了葉希平主仆二人。葉希平出身於沒落世家,祖上在大宋年間也曾顯赫過,前元年間,葉家拒不出任朝廷官職,絕不為胡虜賣命,雖堅貞大義,家族也因此沒落。
到了葉希平這一輩,讀書種子又生根發芽,葉氏一族十五年間,出了一個榜眼,四個二甲。
葉希平殿試時,嘉佑帝問了他的祖籍家族,得知葉家所出的人才,不由得感歎,“葉氏滿門清貴啊!”
如今,這個滿腹才華的兩榜進士,這個清貴,居然以這種方式死在了這風雪漫天的北地。
高巍帶來的門子將葉全捧著的奏疏遞給了高巍,高巍打開奏疏,看了一遍,然後將奏疏全部展開,展示給簡清看,簡清彆的沒看到,隻看到最後五個字用血寫成,森寒可怕,“殺我者燕王”。
趙二在旁邊也看到了,他暴起就要從高巍手裡搶過這本奏疏,簡清拉住了他,“縣尊大人,如果此人是燕王所殺,燕王臨走前能不把這本奏疏帶走嗎?”
“縣尊大人,您一定要給我家主子伸冤啊,這是我家老爺用命保下的狀書,若不能遞到皇上麵前,我家老爺死不瞑目啊!”葉全膝行幾步,跪在高巍腳前,恨不得抱住高巍的腿哭訴一番。
“那是我的錯,居然不知道死者居然是個未卜先知的,一開始就知道燕王要來殺他,因此才寫了這本奏疏,提前藏好。不過,燕王也未免昏聵,既然有功夫把死者吊得屋高,也沒有功夫花時間把死者的包袱搜一遍,以免死者留下告狀文書。”
簡清此言一出,看熱鬨的人群都紛紛議論起來。趙二在旁邊大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高巍徹底怒了,手指頭點著簡清二人,“此二人一看就知道是燕王同黨,給本官抓起來,和這份奏疏,一並送往京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