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一脈,全部都入了賤籍。
簡清聽曾佐朝尊稱父親一聲“大人”,頓時熱淚盈眶,她強忍著,笑了笑,“大人說笑了,小人父親隻是一介仵作,小人也是,如何當得起大人這般?”
曾佐朝也不為難她,“你是什麼時候回京的?既然來了,怎地不到衙門來見我?”
還差點被他當做嫌疑犯給抓起來了。
簡清笑了一下,沒太當回事,繼續說這個案情,“大人,小的有個請求,可否對另外幾個死者也驗一下屍?”
“自然是可以的。”曾佐朝語重心長地道,“你還未來,你的壯舉就已經風傳至京師,你父親當年的同僚與好友幸存者不多,但大家都很欣慰,你父親後繼有人,令我等羨慕不已啊!”
人至中年,有了兒女之後,自己的事業成就倒是排在後麵了,兒女們爭氣與否,前程如何,反而成了相互攀比的事。
這也是人之常情!
簡清謙遜一笑,未多說。
曾佐朝反而為她身上與年齡不符合的沉穩動心,“我這衙門之中,還缺一名知事,我瞧你正合適。”
“知事”,為知府或是府尹的內部直屬中級事務官,一般地方府的知事為正九品,剛剛入流。而應天府的知事則為從八品。
若簡清能夠為知事,好歹也算是當上官了。
可是,她身在賤籍,若無皇上特赦,世代相傳,不得與普通民眾通婚,不得參加科舉,更不得當官。
曾佐朝這是在拿自己的身家性命為她謀官位啊!難道,他以為,在這皇城之中,自己還能夠隻手遮天不成?
簡清很是感動,但她並不是一個不太會表達感情的人,或許是因為職業的緣故,除了冷靜,她很理性,拒絕道,“多謝大人厚恩,隻是小人平生夙願便是做好仵作這一行,若能得大人賞識,能在大人麾下謀一仵作之職,小人感恩不儘。”
彼此都心知肚明,曾佐朝也明白簡清為何會拒絕。他也的確是一時頭腦發熱,看到故人之子想關照一把,也沒有多想。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簡清居然會拒絕。
“好,好,好!”曾佐朝抬手在簡清的肩上拍了兩把,“那就做個仵作吧!”
何九站在一口大缸旁邊,將簡清和曾佐朝後邊說的話,聽了個分明。他簡直是氣暈了,這小子到底是何人,居然一來就讓府尹大人任命他為知事。而自己,幫府尹大人做了那麼多事,竟然都沒有得到大人的賞識。
知事,從八品,若能當上知事,他也算是朝廷命官了。何九難免憧憬。
簡清在這院子裡轉了一圈,確定沒有找到凶手。她這才跟在曾佐朝的身邊回到前院去,這裡還需要問染坊一些問題。
簡清抬起頭來,就對上了一雙充滿仇恨的眼睛,她稍微愣了一下,便挑釁地朝何九笑了一下。
何九的臉頰狠狠地抽了一下,眼中泛起了殺意。
也不知曾佐朝是刻意要提攜一下簡清,還是想考驗一下他,曾佐朝將問案的主動權交給了簡清。他坐在太師椅上,端了一盞茶,邊喝邊聽簡清問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