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流民儘皆睜大眼,露出一副不可置信之色。
風餐露宿千裡流蕩而來,饑民們哪個不是渾身破爛,連一件像樣的粗布麻衣都沒有。
而此人竟然穿著細棉布裡衣,被九斤撩起頭發露出臉來,亦是細皮嫩肉得很。
扮窮亦不走心,隻用亂發遮擋住大半張臉。
此時拂開他亂糟糟的頭發一瞧,一張臉頗為滋潤有光,跟麵黃肌瘦的流民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你們是祁州人麼?”流民們紛紛怒而詰問。
“你們混在我們隊伍裡作甚?“
“騙子!”流民群鼓噪,“姑娘,剛才還有他,他,他們幾個,跟大頭哥一塊慫恿我們進來搶東西!”
“沒錯!小姐說的沒錯!我們就是被人給利用了,才會犯下這等糊塗事!”
“小姐心善,還望放我們一馬,我們願意指認這幾人!是他們不懷好意威逼利誘大家進村搶掠!”
大頭哥眼裡閃過一絲驚惶,苦於在九斤手中無法掙脫,隻能扯著嗓子大喊,“我不是,你們彆冤枉我!”
“伱不是什麼?你不是故意慫恿?你不是混在流民堆裡借機生事?你沒有煽風點火鼓噪大家?”玉琳琅冷笑一聲,“你分明不是祁州流民,卻彆有用心混在流民群中。”
“魏州府奉旨收納流民,原本他們順著官道前進,一路去往魏州府,便能安頓下來。為何中途大拐彎,來我們下縣小村莊?”
“祁州流民遠在千裡之外,他們能知道我們這個偏僻小村子?除非……彆有用心之人引領。”
眾流民恍然驚覺,又氣又恨出聲指責。
“沒錯!就是他們!”
“我們就是被這幾人引來的!”
一些疲憊不堪的婦人老人,抱著孩子埋頭痛哭。
他們都已經這麼慘了,為什麼還有人這般惡毒,居然利用他們生事,究竟意欲何為?
“是大頭說的!他說去魏州府,還有十來天路程!我們缺水缺糧,當中若無補給,肯定活活餓死途中!”
“對對!我也能作證!就是大頭與他幾個朋友一直在說。有個離咱們很近的小福村,可以讓大家夥兒中途歇歇腳來著。村子富庶,說不定有多餘糧食接濟大家。”
“心機小人!大家都這麼慘了,你還要欺騙我們!”
“打,打死他們!!”
大頭哥目露慌張,連忙伸手擋住頭,同時被好幾人掀翻在地踩踏泄憤。
九斤則默默退到自家小姐身後,抱臂冷笑旁觀。
那廂,胡嬤嬤、方嬤嬤領著一眾護衛而來,剛巧與匆匆趕來的村長一行撞了個正著。
乍一眼望過去,烏壓壓上百人之多,鬨哄哄圍毆幾人。
村長陳福濃心驚肉跳,擔心出人命官司,事態不好控製。
於是拔高聲音怒斥:“都讓開,讓開!都彆打了!本村已上報裡長,你們再敢進村行凶,不消片刻縣衙就會派人過來抓拿你們!都考慮好後果!”
大部分流民聞聲住了手,隻有少許幾個青壯,死死揪住大頭他們的衣領,一拳拳落在對方臉上。
方嬤嬤眼尖,一眼看清被揍之人,老臉抽了抽,高聲大叫上前阻攔,“都乾什麼呢?”
她轉頭訓斥刺史府護衛,“愣著作甚?快來分開這些人!”
“九斤,彆讓人趁亂跑了。”玉琳琅低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