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安見自己今日的遭遇,還有陸風白的說辭都與身旁的老媼講了一遍。
不時指了指陸風白,又指了指江清則。
起初還有些怒意的老媼,聽完了祠安的解釋後,這才麵色和善了些。
“那便帶他們去吧”
夏婆婆說完之後,目光在江清則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後獨自一人順著溪澗杵杖離去。
祠安有些疑惑,小聲嘀咕道“本以為夏婆婆見了江姐姐之後,她會開心些的”
江清則言道”那位夏婆婆啊,與我還是有些區彆的“
聽著這位江姐姐的解釋,終於是將苗寨“黑白”之分聽了個大概。
恍然大悟之後,祠安也就釋然了些。
她開口說道“那就隨我前去,等到了住所後,想必你們就會有答案了。”
隨著山穀的繼續深入,陸風白看到了許多屋舍,以及一些已經年邁的老媼。
她們也在看著行入山穀的兩名陌生人,有的將手中農具握緊,有的返回屋內提出棍棒,再有的就是直愣愣地盯死了陸風白、江清則的動作。
見到此景,祠安立即在兩人身前又蹦又跳起來,她想要借此打消這些婆婆們的疑慮。
在她的一番努力下,可算是讓婆婆們不再看向他們了。
祠安哭喪著言語道“之後肯定少不了夏婆婆的責罵了”
陸風白言道“今日之叨擾,讓祠安姑娘受累了。”
此話說出後,白袍男子慘遭祠安一個白眼。
“到了到了,你們自個看!”祠安言語出聲,同時指向了一處方向。
陸風白、江清則尋聲看去後,發現竟是一處泉眼?
祠安繼續出聲“從我記事那會起,婆婆們就跟我說這兒叫碧蝶泉,我們平日裡都是靠那處泉眼維持生計的。”
陸風白遞出一個詢問的目光,祠安點了點頭。
白袍男子快步上前走去,半蹲下身後就雙手捧起一汪清泉,將其抬手飲入口中。
清泉入口,一開始與尋常泉水無異。
可隨著泉水流過喉間、胸腹之中,陸風白明顯地感受一種冷冽。
他繼續細細感受起來,雙手再次沒入水中,這一次是朝泉眼更近的方向捧去。
又是一捧清泉入口,這一次的感受更為明顯,由冷冽開始變得寒意漸起。
陸風白站起身來,看向了祠安。
“常居穀間的這些婆婆們,應都不曾直接飲用此處泉水對吧?”
祠安點了點頭,出聲道“嗯,隻有兒時我頑皮些,會跑來此處”
陸風白先前飲用泉水時,起初並未做任何防備,但隨著體內寒意加劇,他便開始依循煌璃之法,用於壓製那股寒氣的侵蝕。
如若隻是常人飲用此處泉眼,怕是禁不住這泉中冰寒。
那就是此處泉水,可用作壓製炎池?
江清則緩緩出言道“我記起來了,苗寨之中曾提及過一處無底之潭,莫非”
三人身後響起了一聲言語,正是先前剛入穀時見到的夏婆婆。
“正是此處相傳自霞雯化蝶之後,就有了此處寒髓”
寒髓?
祠安快步跑到夏婆婆身旁,她習慣性地低下腦袋,讓老媼在她額頭上拍了一拍。
“夏婆婆這會打了,往後可不許再吵六六啦!”
“知道了知道了”
陸風白向老媼拱手行了一禮,出言道“在下心中疑惑已解,特此向婆婆尋個離穀時間。”
既然幽穀之中,有如此玄妙之處。
那對於陸風白來說,離穀一事就由不得他了。
老媼言道“何時來,何時走,都與我們無關不過倒是有一事相求,若是能答應下來,老婆子我啊,倒是還有些事情可以說道說道”
陸風白應聲說道“願聞其詳!”
江清則開口出聲道“我去彆處逛逛,祠安妹妹帶我走走?”
老媼給祠安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笑嘻嘻地朝江清則走去。
等到兩名年紀相仿的女子,相互挽著胳膊走遠之後,泉眼附近就隻剩下了陸風白和這位夏婆婆。
陸風白恭敬地等待著老媼言語,夏婆婆也不擺譜,隨著她竹杖輕點,就開始言說起了些舊事。
約莫半百之前,此處還算是個不小的村落,也有一時人丁興旺的景象。
可隨著各地戰事漸起,兵燹的災禍也隨之蔓延而來,村落中的男子不論老幼,皆被充軍禦敵。
直到南疆各處全線潰敗時,此間村落之中,已是無一男丁。
也曾有兵匪渡河闖入此地,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更有甚者,想要將此間景色據為己有,可沒過多少時日,穀內卻是寒氣驟升,將那些惡痞全數逼退。
不過穀內餘下的村民,也未能幸免。
雖留得性命,但每逢多雨時節,都要經受冰寒蝕骨之痛。
直到二十年前,有一位路過此地的男子,向她們送來了那喚作“炎池”的草葉。
先是教會了她們如何服用,接著又是告知她們江河對岸的萬壑山中就有生長,這才讓村落內的人得以扛過穀內的冰寒。
至於祠安的來曆,是前些年她們在萬壑山內尋到的孤兒,並非村落中人。
說道這裡,老媼已是有些氣喘。
陸風白輕聲言道“在下已是聽了個大概,婆婆直說訴求即可!”
夏婆婆換氣數次,這才看向了眼前白袍男子。
“倒也不是老婆子迷信鬼怪之說隻是初見公子外麵還是這麼稱呼吧?便覺得公子眉宇間的精神氣與那傳教禦寒之法的人,有些相像”
陸風白搖頭出聲“前人心善,麵相自然神氣些,晚輩隻是生養在安逸之時,不可與前人相比。”
老媼抬手將竹杖在地麵又敲了幾下,像是讓陸風白快些閉嘴。
後者隻得恭敬起來,繼續等待夏婆婆的言語出聲。
“這些年都是六六那丫頭替我們這些快入土的人采藥此地寒意已大不如前,往後用不了多久,就不會再如早年煎熬,她也不該一輩子留在此地”
陸風白言道“婆婆的意思是,讓我們帶祠安姑娘走出去?”
夏婆婆點頭說道“嗯公子意下如何?”
陸風白應聲說道“若是祠安姑娘同意,在下自然樂意帶其行出南疆,去往更為廣闊的天地。”
老媼斜眼看向了一處屋舍,開口問道“那公子便是答應了?”
陸風白拱手出聲“婆婆的請求,陸某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