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軼事!
見蔡京這麼說,一眾臣子們也沒有什麼意見,畢竟蔡京所說的,對於國家財政來說,壓力是最小的,而且也能最好的保障鹽鈔的信用。趙佶問道“蔡發運所言,諸位以為何如?”
呂惠卿說道“臣以為蔡發運所提之法,甚為合理,能夠逐步消化超發鹽鈔,又不必讓朝廷額外開支錢財,臣以為是可行之法。”
其他臣子們也沒有其他的意見,蘇轍說道“官家,昔日範祥作鹽鈔之法,官民皆便,不意朝廷濫發鹽鈔斂財,致使鹽鈔無法兌換,朝廷喪失信譽,百姓怨聲載道,蔡發運的方略,不過是亡羊補牢之法。關鍵還是朝廷要控製鹽鈔,講求信用,三司不得隨意濫發鹽鈔,才是根本之策。”
趙佶當然知道鹽鈔不能濫發。可是不管是大宋的鹽鈔還是大明的鹽引,其實最後都免不了的濫發,一來是朝廷和各級官吏為了斂財,肯定會多發鹽鈔,換取金錢,至於商人百姓的死活,哪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啊。二來就是鹽工不堪朝廷勒索,大量逃亡,官鹽減產,還有就是私鹽的泛濫擠壓官鹽市場。商人拿著鹽鈔不一定能夠兌換的到鹽,就算是換到了食鹽,也不一定能賣出去。
說白了,對於朝廷的袞袞諸公來說,商人破不破產,百姓有沒有鹽吃,與他們何乾,隻要鹽稅有著落就行。趙佶還是吩咐三司要控製鹽鈔的發放,不得濫發,正準備退朝,發現蔡京正在對著自己擠眉弄眼,趙佶心念一動說道“諸位自便吧!蔡發運隨吾到垂拱殿一敘。”
一眾臣子們散去後,蘇轍有些憂慮的對韓忠彥說道“韓相,蔡京非是正人,官家如今信任他,非是好事啊。”韓忠彥笑著說道“蔡京固非正人,比之呂惠卿如何?呂惠卿都能任計相,執掌國家財賦,蔡京隻要有才能,能為國效力即可,若是真有作奸犯科,台諫就應當彈劾。”
蘇轍一時語塞,隻得搖搖頭離開。
趙佶帶著蔡京回到垂拱殿,趙佶坐下後問道“蔡卿可是有事?”
蔡京說道“官家,其實關於鹽鈔,臣還有未儘之言。”
趙佶不動聲色的說道“蔡卿請講。”
蔡京就將他的計劃說出了,也就是循環之法,所謂循環者,已賣鈔,未受鹽,複更鈔已更鈔,鹽未給,複帖輸錢,凡三輸錢,始獲一直之貨。就是對於虛鈔,設立時間,逾期不能兌換的,就要更鈔,但是官府能幫你白做事嗎?不管是更鈔還是貼輸,商人都需要給官府給錢。
說白了,就是逼商人要麼給官府交錢,減少官府的損失,拉長兌換食鹽的時間,要麼乾脆放棄這些虛鈔。蔡京的做法確實狠辣,從短時間來說,能夠快速的解決濫發的虛鈔問題,但是透支的是國家的信用,當朝廷真的需要用鹽鈔換錢時,恐怕商人們也不會再上當了。
不僅如此,蔡京還準備變更鈔法,規定一袋為300斤鹽價1萬,鹽裝入袋要官封印,不得私拆,不得擦改不得增損,否則都要被處罰,鹽袋函官府賣給,隻能用一次,如果再銷鹽要重購買,對東南末鹽請場,還給引編立號簿,指定時間和銷鹽地區,如改銷彆場,要同時批銷號及鈔引,其引繳納一年為限,如果到時間鹽未銷完,引,鹽都要沒收入官。這些的辦法,確實可以增加鹽稅,但是商人和百姓的痛苦顯然沒有在蔡京的考慮之內。
趙佶終於知道前世蔡京為什麼能坐穩相位十數年,幾度宣麻,不管誰彈劾,都能夠獨善其身。不是沒有道理的,蔡京確實對於財賦之事有才能,說白了就是能搞錢,而且不要臉。他知道趙佶如今辦任何事,都需要錢財,他就為趙佶開辟財源,而且不管多麼狠辣的手段,他都敢提、敢做,這麼知情識趣的臣子,怎麼不令人喜歡。
更何況蔡京還是趙佶藝術上的知音,奸佞中的學霸,才子中的人渣,端的是十分厲害。
蔡京接著對鹽法發表意見,不光是解鹽和海鹽,對於四川的井鹽,蔡京認為也可以采取鹽鈔法,具體的措施就是,將成都、潼川、利州路私井全部實行禁榷,置合同場司驗視、秤量、發放,井戶如額煎輸,令商人赴合同場買引,官府收引稅錢,每斤納引稅錢25,土產稅及增添約9錢4分,過稅7分。住稅錢5分。若用錢引折納,則彆輸提錢60,其後又增貼輸等錢變法後。據蔡京估計,實行此法,每歲歲課達400餘萬。
400萬貫可不是小數目,雖然大宋每年的財政收入驚人,但是其實錢財並不多,大概也就在六千萬貫左右。400萬貫相當於一年銀錢收入的十五分之一,比市舶司每年的榷稅還多,要說趙佶不動心,那是假的。
但是趙佶很清楚,隻要實行鹽鈔,就必然會出現虛鈔。以蔡京的此法為例,製度規定井戶每月產鹽有一定數額,官府給一定鈔數。如有時井戶沒能完成定額,鈔遂成虛額。後因井戶往往和商人串通提高每擔鹽的斤數,有的把每擔100斤提高到每擔160斤等等。引課法必然遭到嚴重破壞。
而且朝廷這般橫征暴斂,必然激起民憤,巴蜀之地,民風剽悍,有道是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定蜀未定。趙佶可不想在巴蜀激起民變。本來由於當年王全斌破蜀,宋軍軍紀敗壞,巴蜀人民對其極其憤慨,後來朝廷派來的官吏又在巴蜀榷茶,太宗朝就激起了王小波、李順起義,宋軍勞師遠征,花費大力氣才鎮壓下來。
現在巴蜀主要是為陝西諸路後勤,還有榷場交換戰馬的茶葉,這是最重要的,萬萬不能因為一些銀錢,影響到茶馬互市,巴蜀最重要的就是穩定。
趙佶說道“蔡卿所言,容吾深思。”本以為蔡京就此離開,沒想到蔡京還不準備離開,反而呈上一道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