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理想幻滅_我欲揚明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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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理想幻滅(1 / 1)

我欲揚明!

何心隱說“即便牛君儒、雷澤清等湖廣官員所說的遼藩那些劣跡都不足為信,你們知不知道,遼王抵達南都不到一月,已從舊院采買了十餘位女史?這還不算,還點著名兒要媚娘、婉娘姐妹,買不成就要硬搶,若非我得到消息,帶著人去阻止,隻怕她們早就被那遼王弄到了軍營之中了!”

張居正大驚,追問道“這……這是真的?”

“你二人忙於國事,當然不會在意這些!”何心隱冷笑著說“你道她二人如今借宿翠娘這裡,所為何事?你道這等緊要關頭,我還將她二人也攀扯進來,又為何事?莫非還要如往日一般,請她們來唱曲佐酒,陪你我三人做長夜歡飲不成!”

張居正怒不可遏地喊道“無恥!無恥之尤!無恥之尤!!”

“請兩位賢弟恕愚兄放肆浪言!”何心隱冷冷地說“若論卑鄙無恥,隻怕那些個所謂‘文壇祭酒’、‘士林領袖’,比之那些個天潢貴胄也不遑多讓!他們口口聲聲說仁者愛民,動輒就說什麼為民請命,解民倒懸,為了自家頭上那頂勞什子烏紗帽,這些通通都是狗屁!你們當日不是對新明朝廷加征靖餉一事深表憤慨嗎?為何在《致南都諸先生公啟》中不將此虐民苛政也一並寫上?莫非你們已經知曉,你們那位顧公在貴省已即行開征靖餉了?哼!新明朝廷原本打算加征三百萬兩靖餉,還多由兩淮鹽商及蘇、杭、鬆江等地織戶承擔,分攤到南直隸、浙、贛、楚諸省百姓頭上,每畝不過加征二分,每丁亦隻加一分。你們可知道,你們那位顧公在貴省加征多少?每畝五分,每丁二分!”

張居正和初幼嘉兩人當日也曾對加征靖餉一事,向顧?提出過異議,被顧?以“靖難大局為重,舍此彆無他法”的理由說服了,但他們卻沒有想到,擁“遼”派不但已在湖廣即行開征,而且所征的賦稅竟是如此之重,比新明朝廷出一倍有餘,不禁都驚呆了,怔怔地望著何心隱,嘴裡喃喃地說“這……這是為何?”

“為何?莫非你們那位顧公未曾對你們說起過,他收買那些西南土司需要多少銀子?借得那些南蠻異族之兵又需要多少錢糧?以湖廣一省之財力,每年若不加征一百萬兩賦銀稅糧,又怎能羈縻那些土司,怎能支撐起這支大軍?你們湖廣向來隻產糧米,鹽業、棉業都比不上南直隸及浙省,這一百萬兩銀子不從百姓身上榨取,又從何而出?”何心隱恨恨地說“看吧!若任由他們這樣窮兵黷武,民脂民膏竭儘之後,隻怕他還要在你們湖廣推行官紳一體納糧之法!哼,我若是監國,就讓他繼續這麼鬨騰下去,倒要看看他還能可笑可恥到何等地步!”

“你……”初幼嘉氣哼哼地說“你這隻是妄加猜測,你可以此度天下人,卻不能以此度顧公,顧公撫楚多年,政聲卓著,我楚地之民數次聯名上奏朝廷,請為其建生祠、功德牌坊……”

何心隱打斷了他的話“不錯!當年之顧?的確如此,但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也!大事當頭,什麼政聲不政聲的,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就以他借得南蠻異族之兵一事來說,那些土司家兵紀律敗壞,貪暴成性,又最是桀驁不遜,驕縱不法,一路行來打家劫舍,擄掠,非但貴州、廣西、四川等省百姓深受其害,連南直隸與你湖廣也未能幸免。”

他略微停頓了一下,又沉痛地說“或許你們還不知道,就因如此,原本持定中立的西南諸省已決意順應朝廷,均在厲兵秣馬,欲興師進犯江南數省;甚或還不止如此,南直隸與你湖廣邊地數州縣也迫於士民之強烈要求,自組織鄉勇民團,封鎖要道,關閉城門,號稱要保境安民,新明朝廷之詔命、監國益王之令旨已無法大行於江南諸省,眼下彆說是克成靖難、再造中興,江南能否自保也在兩可之間!”

出於長期以來對顧?的崇敬和信任,對何心隱所說的這些,張居正和初幼嘉兩人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他說的又是那樣確鑿,而且,那份沮喪和痛心也不象是裝出來的,讓兩人又一次迷惘了。

張居正搖了搖已經漲疼欲裂的腦袋,忙說“事態緊急,變在俄傾,孰是孰非如今已不必論了!我等要即刻趕回館驛稟報顧公,告辭了!”

“還要去送死嗎?”何心隱急了,吼道“朝廷動手也就在今夜了!隻要梁芳庭那邊設宴順利擒下心懷異誌的奢家土司及幾個攀附顧?的營官、千戶,早已整裝待的錦衣衛和王府家兵便會直撲館驛,死活不論也要把顧?拿下,你二人去了,也不過是白白送死而已!”

初幼嘉抹了一把奪眶而出的眼淚,嚷嚷著說“便不能救,在下二人也不願苟且偷生!”

“好啊!”何心隱冷笑著說“你二人要置在下與翠娘、媚娘、婉娘三位小娘子並我等九族於死地,不妨前去。”

張居正和初幼嘉兩人渾身猛地一震,剛剛邁出去的腿無力地落了下來――他們兩人黨附顧?倡議立君以賢,並為此四處奔走,多方遊說士子儒生棄“益”擁“遼”,早就已成為新明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以前新明朝廷礙於擁“遼”派強大的武力後盾而不敢輕舉妄動,如今既然要公開攤牌,一舉解決心腹大患,兩人隻怕萬難難逃此劫。何心隱身為新明朝廷的職官,冒著天大的風險來給他們通風報信,已是犯下了不赦之罪;而王翠翹及柳氏姐妹顯然不但已知情,而且分明是在為他們把風,算是何心隱的同犯,要連坐而死。

初幼嘉頓時猶豫了,將征詢的眼光投向張居正。

張居正也明顯地猶豫了一下,隨即咬了咬牙,衝何心隱跪了下來。

何心隱大驚失色,忙說“太嶽快請起來!有話隻管直說,愚兄必定洗耳恭聽。”趕緊伸手要將他攙扶起來。

張居正卻掙紮著不肯起身,哽咽著說“柱乾兄甘冒斧鉞,義救弟等,弟等縱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之於萬一。當此忠節死義之時,弟等不敢以私情苟且國事,惟請柱乾兄恕罪!”說著,他強要叩下頭去。

初幼嘉明白過來,也跟著他一起跪下,向何心隱行叩拜大禮。

何心隱急得麵紅耳赤,說“兩位賢弟不可如此,不可如此……”

何心隱一人之力拉不住他們兩人,趕緊側身避讓。但是,無論他往哪邊回避,張居正和初幼嘉兩人都隨即移動身子,將頭朝向他。情急之下,何心隱也隻得給他們跪了下來,叩頭回禮,說“若為他故,愚兄定不敢以一身之榮辱死生,阻撓兩位賢弟為家國儘忠死義。隻是依愚兄之見,無論擁‘益’抑或擁‘遼’,非關家國之安危、社稷之存續,更非關禮教之興衰、萬民之死生,兩位賢弟不必耿耿於此,更不必當之為關乎忠義節氣之事,是故愚兄萬難從之,祈請見諒。”

迎著兩位好友疑惑的目光,何心隱懇切地說“靖難大業,合則兩利,分則兩傷。此中道理,雖愚者亦能知曉。何況國事敗壞到這種地步,江南士人君子之輩,尤其是貴地楚省與鄙鄉贛省之人仍舊不思和衷共濟、共謀國事,卻為名分紛爭不休,弄到勢成水火,交煎不絕之地步。你們說說看,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初幼嘉抗辯道“那……那是你們擁‘益’之人不以靖難大局為重,貪棧戀位,竟以斧鉞加之於士人君子……”

何心隱說“平心而論,今次擁‘益’者為保大位,竟以刀兵相向,自是乾犯綱常大義、祖宗成法!但以兩派爭執如此之烈,設若定議立‘遼’,擁‘益’者勢必心懷驚懼,難以自安;而擁‘遼’者又豈能容愚兄這等擁‘益’之人苟全性命!是故遼藩不擁兵進京便罷,一旦起了奪嫡自為之心,立親立賢之紛爭便無可避免。而紛爭一起,無論益藩、遼藩孰勝孰敗,江南士林是必陷入分裂互鬥之格局,留都朝野上下也便永無寧日了……”

說著說著,他突然爆似的大叫起來“禮法寫於《皇明祖訓》之中,《皇明祖訓》高懸於廟堂之上,但那些高居廟堂之上的天潢貴胄、袞袞諸公,有誰會真正在乎這一紙空文?!當今皇上悖行新政,淩辱士林,這自是不對;但江南那些藩王宗親、勳貴重臣,在他們的眼裡,隻有自家官秩爵位、榮華富貴,哪還有什麼綱常大義、祖宗成法?誰又真的是為了維護綱常大義、祖宗成法,才決意起而伐之?一俟占據南都,不從整軍北上靖難,清君側,正朝綱;反而為了自家名位先自鬨將起來,南都官紳百姓死傷無算,連太祖高皇帝洪武初年修建、駐蹕數十年的紫禁城也被一火焚之!這且不論,兵亂之後,南都那些勳臣貴戚捧出益王監國,以倫以序,江南諸藩之中以他為長,立他合乎禮法祖製,南都官場士林也總算是安定了下來。可你們那位顧公又驟然興起棄‘益’擁‘遼’之議,詭言立賢,意圖謀取定策之大功,致使南都紛爭再起,人心摧折,士林裂變,至於此極。若論及名教禍變,實較之新法亂政遠勝百倍!試問靖難大局,何以維係?中興之業,尚有何望?”

最後,已是淚流滿麵的何心隱咬牙切齒地說“食肉者尚且如此,我輩士人君子為何還要死抱著那些綱常大義、祖宗成法不放?你二人決意以身殉之,更有何用?!”

張居正和初幼嘉兩人都怔怔地看著幾乎陷入瘋狂狀態之中的何心隱,再也說不出話來……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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