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聖平剛剛說了那麼多了,一些意思應該已經灌輸給在場的官員,接下來關於吏員的問題該如何處置,蘇聖平倒是想聽聽手下官員的意見,於是就說道“占據三府後,那些吏員的問題一直拖著沒有解決,現在我們儲備的吏員還夠,雖然全部撤換也能及時補上。可以後呢?我們不能一直有那麼多吏員時刻準備著,至於今後該怎麼處理,你們都提提看法。”
政務室主任李鼎智先開口道“屬下覺得,以往官府中這些吏員有一大好處和一大壞處。好處就是他們熟悉地方上的情況,如果用好了,對於我們穩定占領地方的統治具有重要作用。壞處呢,就如司令您剛剛所說,吏員沒有多少工錢,不得不從百姓身上盤剝。不瞞大家,老夫在山東做吏員時,儘管心不黑,也能搞不少銀子,因此這些人都被養刁了。如今我們給吏員的工錢已經很高了,完全能保證做吏員有一個體麵富足的生活。但毋庸諱言,還是沒法和盤剝百姓相比。因此,屬下覺得我們針對占領地區的吏員,既要用他們的好,但也要嚴防他們的壞,這就要主官仔細辨認,然後監察和審計發揮作用。”
李鼎智話音剛落,從寶島過來的民政學堂院長路天生就接過話,道“李主任所說我大體讚同,但有一點有不同意見,就是由主官辨認好壞。占領一個地方後,情急之下可以由主官暫時使用,但隻要穩定下來後,就必須把這些吏員送到民政學堂培訓,考核清查合格才能繼續任用。隻要不合格,就如同司令所說的予以解聘。”
蘇聖平點點頭,侯望樓就接口道“我讚同兩位的看法,那麼今後但凡新占地方,吏員的處置采取的措施,分為這樣幾步,大家看如何。第一步,主官進行甄彆。結合情報和初審,對於平常欺壓百姓,罪大惡極,民怨極大的直接按律法處置。對於不願繼續擔任吏員任其離開,對於希望繼續擔任吏員的,則由政事、監察、審計、司法四主官進行甄彆,合格的予以留任,不合格的直接清退。第二步,留用的吏員經過前期穩定地方這個階段後,都必須到民政學堂進行培訓,多長時間待定。培訓結束後,由民政學堂進行考核,考核合格的就按司令所說進行聘用,考核不合格的,準許再次培訓,若培訓再不合格,就予以清退。第三步,正式聘用的吏員,按照我們的管理製度進行管理、監督、考核,可以在體係內按製度晉升。”
侯望樓這個辦法已經算是麵麵俱到了,在場諸人也沒其他意見,蘇聖平就總結說“我看侯廳長的辦法可行,就按照這個實行。吏員的問題解決了,那麼接下來就是稅賦問題了。”
“這次大家一起出來,也都看到了,現在存在兩個問題,一個是地主在我們的稅賦政策中占了大便宜,這樣實際上是不公平的。另一個問題,就是部分士人抵製交稅。該怎麼辦,你們有何想法?”
這個問題有點敏感,但職責所在,新任的財政度支司司長鄧金榮不得不最先開口道“司令提出的兩個問題,我們財政度支司有過討論,我跟大家彙報一下。自古以來,就沒有比我們更寬鬆的田賦政策。司令製定的這個田賦政策,攤丁入畝、一畝二鬥、折錢收取,堪稱完美,這次大家一起出來,有哪個農民不支持?”
“而那些地主,原本就是其中的受益者,卻還想著將稅賦轉嫁給租種的農民,我們認為這萬不可行,容易導致貧者更貧、富者更富,因此我們認為應該將佃租的三分之一交由官府,而且必須嚴令地主不得提高佃租轉嫁這部分賦稅。這個數字我們考慮了以往丁稅、雜稅商定的,數額基本合理。至於司令提出的第二個問題,我們認為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必須一視同仁。對於那些冥頑不靈的,請國民軍出手,直接征收其土地,分發給租種的農民。”
鄧金榮這番話殺氣騰騰,場中那些議政會的地主代表不由的冒出了冷汗。鄧金榮是貧苦農家出身,進入物流行乾了一段時間後,表現優秀被朱強吸收進物流行的財計部門,後來調到寶島,逐漸升任財政度支司的副司長,福建政事廳成立後才調到泉州的。因為出身關係,他本來就對那些地主富戶天然的存在偏見。加上在寶島時,大家原本都是無產的,有國民軍幫助方才逐漸過上好日子,寶島那邊沒有地主不說,更不存在什麼抗稅的事情,遇到這種局麵他自然比較惱火。
鄧金榮說的第一點倒是中規中矩,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倒是第二點這個強製征收士人的土地,已經有點類似於那時偉大革命時的土地政策了。但在這個時代,蘇聖平還不敢拿出這個大殺器,否則後患無窮。這時鄧金榮說出來,他倒是有興致聽聽其他人的看法了。
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的卻是幕僚廳的戰略顧問劉天瑞,他著急說道“不可如此行事,士人乃是取天下的關鍵所在,如果把他們都得罪了,那後患無窮,必須想彆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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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是劉天瑞說話,鄧金榮不好當場反駁,倒是政事廳副廳長林鳳武接過話,道“劉先生這個說法我不讚同,我們在司令的帶領下發展壯大,靠的可不是那些士人。他們隻知道依靠自己的身份兼並土地,不用交稅又占儘好處,這次竟然帶頭抗稅,如果不嚴懲的話,今後都照著他們來,那如何收稅?”林鳳武在政事廳中管著財稅這一塊,顯然鄧金榮彙報的內經過他的同意了,見劉天瑞直接反駁,自然不客氣的以國民軍的事實回應。
同樣是幕僚廳戰略室顧問,來泉州學習議政會組建的莆田楊家家主楊文仲,來到泉州以後他已經習慣了國民軍內部這種爭論,此時見劉天瑞被懟,加上自己的見識,緩緩開口道“林廳長,老夫有點看法。劉先生所說奪取天下要依靠士人,以前這麼說沒錯,但是有司令的例子在,恐怕今後會成為老黃曆了。因此,劉先生的擔憂是不必的。”楊文仲這番話倒是有點理,眾人聽了心裡也舒服,蘇聖平低頭喝了口茶,心裡笑道要說但是了。
果不其然,楊文仲接著說到“首先聲明,我是商人出身,我家雖然有不少土地,但隻要政事廳定好規矩,該怎麼納稅我都會遵照執行。但大家要知道,自古以來士人不納稅這是傳統,你讓他們突然間就得納稅了,任誰一下子也都無法接受。”
“要我說啊,還是我們國民軍仁慈,換做其他人,既然是自立了,遇到這種富戶、士紳抗稅的,直接砍殺乾淨,就不會有這樣的問題。可在司令的帶領之下,我們顯然不能這麼行事。司令多次強調,在他治下,士農工商都是平等的,那麼現在遇到不聽話的,是不是就要用國民軍對付呢?我看不儘然,這樣容易落入彆人的話柄。要知道我們今後還要北上,還要麵對越來越多的士紳,難道他們不聽話就直接砍殺?不能讓國民軍的軍刀沾上無辜百姓的血。”
林鳳武和楊文榮的關係不錯,此前還和楊文仲喝了酒,雖然聽他說的話似乎自相矛盾,倒也不好意思直接反駁,隻能笑著問道“那老爺子覺得該怎麼辦?”
楊文仲老奸巨猾,怎麼會直接表態,嘿嘿笑道“老夫隻是顧問,對你們提出的問題有點看法,至於該怎麼辦,還是由你們提出辦法,我們查遺補漏,再由司令定奪。”
林鳳武撇撇嘴,道“不瞞大家,我們也不會一味蠻乾,遇到這些士紳,我們也是多次上門交涉,可他們是油鹽不進啊!如今倒好,他們竟然開始抱團,如此不嚴懲的話,實在說不過去。”
林鳳武說完話,侯望樓剛想說話,蘇聖平用眼神製止,卻朝坐在外圍的耿青鬆,招手道“耿會員,你是議政會地主的代表,你倒是說說看。”
耿青鬆成為議政會會員走的是王少傑和朱強的門路,自從成為會員以來,在泉州地麵上頗有麵子,走到哪都有人打招呼,不再像以前一樣,隻是乾安的一個土地主,一個小小的吏員就能拿捏他。這期間他倒是見過蘇聖平幾次,可除了第一次議政會成立的時候,蘇聖平和他打了招呼,之後再也沒有說過話,這會見蘇聖平直接向他發問,又是在乾安的地頭上,還涉及到自己的親身利益,猛地站了起來,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蘇聖平見他頗為緊張,趕緊安撫道“耿會員,還有諸位議政會的會員。我成立議政會就是要將各行各業優秀的人集合起來,遇到事情可以大家一起討論,防止我們拍腦袋決策,減少犯錯。同時議政會還有監督的職能,就是要你們對官府的事情進行監督,隨時可以講真話。因此,耿會員你有什麼說什麼,在討論的過程中言者無罪,這是議政會今後的定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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