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她天真自然,不染半點人間煙火氣。平時所做的唯一正事,便是在山間采摘益壽的仙草靈藥,用來輔助修行。
直到有一天,宋玨從靈智初開到日漸成熟。
花開花落,年月輪轉,這山間的野獸有生老病死,便是她所愛的花狸也老的再也爬不上她的辛夷木車。
於是她便開始感慨,光陰易逝,芳華易老,有一天她也會老去。
身為靈體而修行者,無不貪慕著逍遙長生。
心裡起了這個念想,一縷哀愁從此羈絆在心頭,令宋玨失去了從前的快活。
在那個年代,帝王還可以封神,她想走出幽篁山,去尋覓願意為她封神的人間帝王。
然而,封神豈是一件容易的事。
帝王封神為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她一個無名山鬼,莫說封神的事,便是連帝王的麵也見不上。
九歌神話時代,巫師巫祝個個手段通天,她又哪裡是這些人的對手。
才入世便連遭生死橫禍,還差點被人捉去煉妖。倉皇逃回幽篁山後,宋玨便斷了封神的念想。
直到有一天,幽篁山下了一場罕見的暴雨,電閃雷鳴。
逢到這種天氣她是不敢出來顯現的,一直躲在自己的洞府裡。
九天驚雷一聲連著一聲,仿佛天塌了一般,從白天到晚上無休無止。
忽然又是一道白光閃過,伴隨著一聲震撼天地的驚雷,一個男子突然闖進了她的洞府。
男子身穿紫裳,白玉為冠,腳踩雲靴,全身上下神光繚繞。他生著一雙燦若星辰的雙眸,皮膚潔白就像無暇的白玉。
手裡握著一把寶劍,背上背著一張古琴。
“我當時一見他就覺得害怕,他身上有著令人畏懼臣服的力量,甚至比外麵的天雷之威還令人惶恐。我縮在角落裡,一動也不敢動。當時我心裡想著,如果他要殺我,隻是一念之間的事情,如果不殺我,那麼風雨停了他就會離開。”
宋玨在說這一段的時候,眼神閃爍,仿佛又回到了驚心動魄的那一夜。
那一夜過得很慢,男子一眼便察覺到了她,但是卻並沒有和她說一個字,他先是取出自己的劍,用心擦拭。
擦劍的時候,宋玨心裡嚇得要死。
便是渡雷劫的時候,都沒有如此的害怕,她緊閉著雙眼,看都不敢看。
過了一會,她聽見了琴音。
這時候她依然不敢睜開眼睛,可是這琴聲像是專門為她而彈奏。
正所謂聞弦歌而知雅意,睹遠物而知情意。
宋玨聽得如癡如醉,神思也隨著琴弦波動飛出了洞府,翱翔於風雨中,盤旋於電光之間,一路向東,順著瀟瀟湘水入了洞庭湖。
八百裡洞庭,為雲夢之澤。
宋玨神遊洞庭湖,她做山鬼的時候,還隻是玄虺通靈,伴隨著一曲弦歌,領悟了玄虺化蛟的機緣。
玄虺壽元不過數百載,而化蛟便可增至千載乃至數千載。
此乃天大的機緣,等到一曲奏完,宋玨感恩的望了男子一眼,可就在這時男子又突然拔出了劍。
她本來是想過去拜謝來著,見此又嚇得趕緊閉上了眼睛。
閉上了眼睛,隻聽見一陣陣金鐵爭鳴聲,男子用劍在石壁上刻字。
等到再無聲息,宋玨偷偷睜開眼睛,發現男子已經不在了。
這一刻,原本應該輕鬆的她,心底湧起無比的失落。追出洞府,風雨蒼茫,哪裡還有男子的蹤影……
(還有一更,估計要半夜了,你們明天再看,晚安,謝謝一直追書的朋友,你們的評論令我知道我不是孤獨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