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蝶戀花》_運河奇俠傳_线上阅读小说网 

5.《蝶戀花》(2 / 2)

沈如月點頭念叨著“林家村,林天鴻,林公子······嗯,靈兒記住了,是林家村的林公子救了我們的性命。”

以前彆人稱呼林天鴻不是直呼名字就是“小夥子”、“臭小子”、“熊孩子”,被稱作“公子”還是第一次。他以前和彆的夥伴們玩時雖然大言不慚地自稱過“本公子”、“本少爺”,甚至鬨彆扭時也狂傲地自稱過“小爺”、“老子”等等,但此時被兩個女孩一本正經地稱為“公子”卻感到彆彆扭扭有些害臊。他撓了撓頭皮,擦了擦臉上沾著草籽兒的汗水,說“你們彆叫我公子,我不是什麼公子,你們叫我天鴻好了。其實昨天也不是我救了你們,我倒是想救了,但沒救成,自己還差的被淹死,你們兩個還真有勁兒,我都沒招架住。我們都是泰山派的張若虛道長救的。”

沈如月和靈兒好像回憶起自己落水時狼狽瘋狂的樣子,不由得羞紅了臉頰,指捏蘭花,抿了抿鬢角的頭發,說道“昨天的事兒我都聽爹爹說了,連累了公子被淹,真是慚愧!我們可真的不是故意的。雖然是我們是張道長救的,但若不是公子你幫我們,隻怕我們也沒了性命,所以公子和張道長一樣也是我們的恩人。直呼恩人的名字終歸有失尊敬,你要是不介意,我們就稱呼你哥哥吧?”

“嗯,好!”林天鴻點頭笑道“叫哥哥好,叫哥哥感覺親近,聽著也順耳。”

靈兒試試探探地問沈如月“我也叫哥哥嗎?”

林天鴻和沈如月異口同聲地說“那當然!”

“嗯,嗯!大哥哥你好!”靈兒用力點了點頭,興奮的紅光滿麵,激動難抑,忽然眼圈兒一紅,聲音哽噎起來“我原本孤苦伶仃無親無故,有幸被老爺買來服侍小姐,能有口飯吃已心滿意足,倒是小姐脾氣好拿我像親妹妹一樣看待,今日竟然從天上掉下了個大哥哥,真是太好了!謝天謝地,我真是太幸運了!”

林天鴻笑道“大哥哥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是從水裡撈上來的。我們不謝天、不謝地,我們謝張道長,謝大運河。”他慷而慨之地大笑著,忽然想起剛才想象的“四小美人”的比喻,脫口說道“兩位妹妹再加上霽遙和婉君,我就有四個美若天仙的妹妹了,真乃天大的造化也!”

沈如月和靈兒聽到林天鴻用“美若天仙”形容自己,已是芳心喜悅粉麵羞紅,用素手遮著朱唇很矜持地笑了起來。沈如月美目一轉,說道“看樣子我和靈兒是借了你那兩個妹妹的光了,我們可受不起‘美若天仙’四個字。聽你這麼一說,我倒很想跟你那兩個妹妹見一麵,看看是如何的標致人兒?”

“這還不容易!你們隨時可以見麵。你們肯定一見如故,聊得開心投機。”林天鴻說“婉君是鄰居鄭伯伯的女兒,溫和文靜和如月妹妹你站一塊可以說是難分伯仲,但我的親妹子霽遙活潑好動是個風風火火的急性子,跟你們不太一樣,這不,今天跟我死纏爛打,非要讓我幫她捉蝴蝶。”他提起小籠子在眼前晃了晃,又說“也幸好來幫她捉蝴蝶,讓我們又見麵了,否則今天就錯失了兩個好妹妹。”

靈兒說道“這就是天意。老天爺想讓我們結成兄妹,想不見麵都不成。”

“對,是天意。”林天鴻笑道“看來還真得謝老天爺的天意。”

沈如月本來就不時地用奇怪的眼神瞅林天鴻手中的蝴蝶籠子,這時看到林天鴻把蝴蝶在籠子裡篩來篩去,有些焦急地說“大哥哥你能把這些蝴蝶送給我嗎?”看到林天鴻有些猶豫,便拿過靈兒手裡的一根烏黑發亮的笛子,說“你若是不舍得,我用這笛子跟你換怎麼樣?”

“不是不舍得。”林天鴻把蝴蝶籠子遞出,說“你若喜歡,儘管拿去,哪還用換啊!給,要不我再去給你們捉幾隻?”

“不要再去捉了。”沈如月把笛子交給靈兒,接過林天鴻遞來的小籠子,捧到眼前看“好漂亮的蝴蝶!這麼關著太可憐了!”說著,打開籠子把蝴蝶放飛了。

這讓林天鴻大惑不解“哎!你怎麼把它們放了?”

沈如月把籠子掛到一棵艾蒿叉子上,拍拍雙手,自語說道“好了,它們自由了。”然後又對林天鴻作解釋“如果不放出來,它們很快會死掉的。我娘說爹爹常出門在外做生意,有時候是有凶險的,因此每日早晚佛前上香祈禱平安,看到蜂啊、蝶啊、蟲啊、蟻啊什麼的總是繞過也不會驚擾它們,這叫行善積德,佛祖會保佑的。就像昨天那麼危險,我們都沒傷了性命,便可見是有神靈保佑,我也的確沒有傷害過這些小生靈,它們也不怕我。我們家花園裡的蝴蝶、小鳥都和我親近,經常落到我手上玩兒,它們都是有靈性的。”

林天鴻聽到這樣的解釋,心中雖然解開了上一個“惑”,但又陷入了另一個“惑”。對待蟲子用得著這麼慈悲嗎?她娘可真是婆婆媽媽夠謹小慎微的,不知她們遇到糟蹋莊稼的螞蚱、老鼠會怎麼樣對待?是捏死、打死還是躲開、放過?真懷疑小鳥和蝴蝶落在人手心裡能和平共處的可能性,除非有魔法,否則小鳥肯定會把蝴蝶乾掉。說這話的人若不是這麼一個天真可愛的姑娘、若不是這個視自己為兄長的漂亮小妹、若不是這個天真可愛又漂亮的小妹姑娘說這話的神情那麼誠懇、聲音又那麼婉轉悅耳,要是擱林天鴻以往的性子,肯定會不以為然地懟兩句。但既然背景條件如此豐滿了,林天鴻即便有所懷疑又能怎麼樣呢?更何況,他根本沒所懷疑。他不能懷疑了,眼前奇特美妙的情景完全可以證明沈如月的話不容置疑沈如月巧笑妍妍,衣襟飄飄,秀發飛揚,蝴蝶在她輕揮慢招的蘭花玉指下翩翩繞舞,有的落上她的發髻,有的停在她的肩頭······她說的是真的!幸好是真的,這樣宛若仙子的女孩如果說了謊話是會令人痛心的。懷疑這樣宛若仙子的女孩說謊是罪惡的!林天鴻被眼前的景象感動的眼眶有些濕潤了,無比誠懇地說了一句“你心腸真好,舞跳得也好,佛祖會保佑你的!”

沈如月被林天鴻木訥訥的樣子逗樂了,笑道“佛祖也會保佑你的!我來吹曲兒、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林天鴻的小腦瓜子一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淑女歌舞,君子何求?”他兩眼放光,心花怒放,簡直要手舞足蹈了。但他注重此時身為兄長的身份,非常沉穩,非常彬彬有禮地說道“好啊!求之不得。”

林天鴻刻意表現出來的姿態簡直像一塊圓潤剔透的玉石砸進了沈如月一汪秋水的心裡,激起一朵熱烈的浪花,蕩出無數綺麗的波紋。她嫣然一笑,優雅而又利索地從靈兒手中抽出那杆長笛,對靈兒說“去船上把我那本曲譜拿來送給大哥哥。”

靈兒說“請大哥哥到船上做客不就得了。”

沈如月搖頭,說“你以為我不想啊?可是爹爹和娘都在船上,去了隻怕連我們說話的份兒都沒有,還是不要去了。”

靈兒點了點頭,說“這倒也是!午後就要開船,我們也沒多長時間陪大哥哥說話了。我這就去拿那本曲譜。”

靈兒走後,沈如月舉起笛子對林天鴻晃了晃,調皮一笑,然後橫笛輕磕丹唇,氣息微送,手指彈跳間,婉轉歡快的笛聲響了起來。她拉起了一段穿雲裂帛的小過門後,忽然打住,說“大哥哥品鑒一下我自譜的曲子,格律是《蝶戀花》。”

林天鴻以前隻聽過喪葬儀式上的哀樂和民間說唱小調《蓮花落》,所聽過的最高端的演奏也就是每年一次的河堤廟會上的大戲台,那都是些或粗獷雄渾或矯揉造作的曲調,他毫無興致,根本無心欣賞。與剛才這婉轉如黃鸝鳥啼鳴,有縹緲穿雲天之象的過門曲調相比,那些喪葬儀式上假惺惺的亂彈和說唱的快板簡直是粗俗低劣,無法睹聽;廟會大戲台上的表演也隻能算是一鍋串燒的大雜燴,現場場麵精彩紛壇,過後很難令人回味。沈如月這段《蝶戀花》的小過門剛一響起就令他愕然一震,倒抽一口氣,這笛子竟能發出這般好聽的聲音!她竟然能吹奏出這般好聽的曲子!他感覺像一滴甘泉玉露沁入焦灼的熱血;猶如一根金針直戳心靈;好比堅韌的絲線拴住了魂魄,如不完全徹底拜聽,將終生遺憾,無法解脫。他知道《蝶戀花》是淒婉浪漫的律調,隻是不知她將演唱那位大詩人的唱詞?美酒慢慢品,好曲兒靜靜聽,心急吃不上好豆腐。如月妹妹的小過門隻是小試牛刀,好比‘小荷才露尖尖角’,精彩的還在後頭。林天鴻謙虛地說“我不懂音律,但隻聽了剛才一小段就感到魂兒都丟了。《蝶戀花》我讀過一些,隻是不知如月妹妹要唱哪一首?”

“你也讀過《蝶戀花》?太好了!”沈如月有一種覓得知音的驚喜,有一種相見恨晚的相惜,說“唱哪一首先不告訴你,你自己聽,考考你。”

於是,笛聲再次響起,沈如月像是故意繞彎子似的把那段小過門以高昂的韻調拉長、拔高,林天鴻感到自己的心也被揪的長了、提的高了。高到不能再高的時候,忽然直轉而下,令林天鴻仿佛從高空突然跌倒穀底深潭,感到心跳都有片刻的停止,如果調子再往下落,他甚至覺得自己可能沉溺水底酣睡千年,再也不能醒來,也不願再醒過來。然而曲調在恰當的時候回升了,在適當的層麵上波動起伏,聲音雖依然婉轉悠揚,但幽怨的氣韻已經明顯蔓延,可以感到後續將陳長濃重綿綿不絕。

林天鴻的心境被笛聲的幽怨氣韻強烈感染,有一種小時候天黑回家找不到爹娘的失落、恐懼、委屈······想要哭的感覺。他沒有哭,但沈如月卻眼睛濕潤了。笛聲且住,她輕輕吟唱

“誰道閒情拋棄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裡朱顏瘦。

河畔青蕪堤上柳,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

歐陽修的這首《蝶戀花》被這樣的少女以這樣的神態語調所吟唱,簡直是數百年前的歐陽修有先知的神能為她量身而作,是天作之合,是穿越時間的絕配。詩詞唱罷,曲音又起,無窮無儘的複雜意境紛遝洶湧而來,惆悵、苦悶、孤寂、哀怨、失落······讓人沉溺不可自拔。林天鴻仿佛一個孤立夕陽下盼夫歸家的小媳婦一樣黯然神傷,怔怔地呆住了,完全忽略了又回來的靈兒。笛音漸漸單薄成一縷綢紗、縷析成一根絲線,但依舊在曲折中纏綿回旋,在回旋纏綿中蕩漾憂傷,嫋嫋不散,似乎傷情離彆依依不舍。

曲音在纏綿憂傷中終止,片刻之後,演繹者和欣賞者同時感懷歎息。林天鴻心中感歎“如月妹妹吹奏的笛曲意境如此深遠,人間少有!”但他沒有用什麼華麗的辭藻來讚美沈如月,隻是木訥訥地說“這是我聽過的最好聽的樂曲、最好聽的歌聲,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大成若缺,大巧若拙!林天鴻發自內心的簡短感慨無疑勝過任何花言巧語的抒情讚美,心細如發、多愁善感的女孩怎麼會體會不到呢?沈如月幾乎被感動的熱淚盈眶,臉上閃過蘊含著一絲淒涼的甜美微笑,說道“這是第一次,以前我也沒這種感覺的,好奇怪!我也會永遠記住今日。”

“好了,小姐,今日到此為止吧。”靈兒走上來把曲譜交到沈如月手中,說“老爺讓管家在酒樓按排了家宴,催我們回去呢。”

沈如月淒惶地一笑,說“你回去告訴爹爹,說我不舒服,不想去,讓他們去吧。”

“老爺早就料到你會推辭。”靈兒說“老爺特彆囑咐,就算不參加,也要回船上等候。老爺的脾氣你是最知道的,快回去吧。老爺還在為昨天的事擔心。”

沈如月幽幽歎了一息,把曲譜和笛子一並塞到林天鴻手中,說“我閨中無事,整理了些曲子,都是任意而為,隨著性子作的,哥哥你未必喜歡,就權當留個念想吧。”

林天鴻見這笛子通體黝黑發亮,分量沉重絕非竹木材質,也不像是凡鐵鑄就,一端係著鮮紅奪目的纓絡。心知這笛子必定十分貴重,便收了曲譜,要把笛子還給沈如月,說“曲譜是你整理的,我就收下了。但這笛子看上去就不是普通的東西,我拿著未免糟蹋了,還是你留著吧。”

靈兒說道“大哥哥你倒識貨!這笛子的確不尋常,是玄鐵烏金合鑄而成,是我們老爺收藏的古物,說比黃金貴重十倍不止,是可以避邪鎮災的。老爺心疼小姐,所以給了小姐玩耍。我們小姐卻嫌醜陋,親手織了個紅墜子係上了。”

林天鴻心裡雖然不認為一柄笛子會如此不尋常,但還是驚訝地說“哎呦!那我就更不能收這笛子了,妹妹趕快收回去。”

沈如月說“你彆聽靈兒亂說,這哪是什麼好東西?太過沉重,我拿著也不方便,大哥哥你就不要推辭了。看到這笛子偶爾想起月兒一回,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你這小籠子倒也精致的很,送給我吧?我也會好生珍藏的。”

林天鴻還想再推卻這柄來曆不尋常的笛子,但沈如月說了一句“大哥哥多保重!”拿起小草籠匆匆忙忙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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