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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會結束。
身在包間之內的唐寅、徐經和程敏政臉色各異,他們倒不是覺得這歌曲有多打動他們作為大明政客或者即將從政的,他們對於政治之外的東西很難提起興趣。
這是因為戲樓的人說了,這是張周帶來的女子,唐寅和徐經是知曉背後緣由的。
張周笑道“程侍郎,這是我從朝鮮帶回來的女子,她們所唱的曲子,你給評鑒一下”
“呃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濁酒儘餘歡,今宵彆夢寒。”程敏政顯然對曲調不感興趣,隻對詞有幾分興致,“這也正如聖人之言,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萊國公大才啊,卻是不知這是何曲牌我似是從中聽出了半闕阮郎歸,卻也並不儘然。”
“嗬嗬。”
張周在笑。
書癡就是書癡,讓程敏政聽個曲兒,還整出這麼多道道,卻不知這詞也不過是為了配合曲調而增改出來的,並沒有刻意套上曲牌,在平仄上並不合拍。
唐寅好奇問道“萊國公將她們帶回來,就是為了唱曲子”
這就讓唐寅很鬱悶了。
當時他在朝鮮國都漢陽城拚老命,好不容易完成了政變,張周的指示就是讓他去找個小女孩,他還以為涉及到國運什麼的,誰知道帶回來之後,張周真就讓其去唱歌了,還親自填詞譜曲,唐寅感受到了來自他師兄深深的惡意。
張周笑道“自己寫的,隨手而寫,就當是新曲牌吧。我這人就是這樣,公務、生活、娛樂和賺錢各不誤,做人也不必那般拘謹。”
程敏政拱拱手歎道“萊國公誌向高遠,老朽佩服。”
唐寅和徐經又同時瞪著程敏政。
要說臭不要臉,你老程也不遑多讓啊,一個在學界成名幾十年的老學究,居然這麼捧一個後生的臭腳,你還好意思對我們吹胡子瞪眼呢
程敏政畢竟暫時還要負責南京翰林院的事,他出來見張周,純粹是開小差。
隨後張周三人便送他出房間門口,目送他下樓離開。
回到包間內,唐寅道“師兄所說的,要替太子揚名,最怕的就是有宵小暗中加害,一旦太子出現於公開的場合,且在保護不力的情況下在下是想說,以往太子千秋節時,有前去賀壽誕的,是有人識得太子的。”
張周道“伯虎是怕皇親國戚對太子不利”
唐寅麵帶遲疑之色道“不容懈怠。”
“我自然知道不能懈怠,但你不讓太子在江南玩儘興,他回去之後必還會想著找機會往外跑。”張周道。
唐寅皺眉道“讓他玩儘興了,他下次不是還想來”
張周笑道“這就需要我們來把握一個度,既要讓太子儘興,還要讓陛下對於太子揚名之事感覺到滿意,還要讓太子對江南不再心生留戀要努力啊。”
既要,也要,還要
唐寅聽了張周的計劃就覺得頭大,哪那麼容易把太子照顧得服服帖帖
徐經則對此充滿期待道“張師您定有全盤的計劃,隻要您對太子說,這龍不禦江南兩次,兩次必定有大災,相信太子以後再不會想著來江南的。”
“嗯”
唐寅瞅了徐經一眼,心說,還能這樣的
連哄帶嚇唬
張周拍拍唐寅的肩膀,沒多說,但其實一切已在不言中。
看看人家徐經,正因為全心全意要給我辦事,連腦袋瓜都比你活泛,你唐寅現在怕是快掉進書袋子去了,隻顧著所謂的孝義禮法,卻忘了用正常手段是治不住大明儲君的。
“我給你們安排好了,應天府的官紳富戶最近會到城裡來,還可以派人去蘇州等處遊說一番。江南也算是你們自己的地頭了吧找幾個人幫你們的忙,雇幾個幕賓,也容易辦事。”張周提醒道。
唐寅道“財力有限,每月俸祿太少。”
徐經笑道“伯虎在用度方麵不用太擔心。”
唐寅又瞪徐經一眼,好似在說,你有錢把我造船的事給解決了,免得我出去奔走光幫我雇人算什麼本事
張周無奈搖頭歎口氣。
這對活寶有點爛泥扶不上牆的意思。
張周也在想,當初以為你唐伯虎經曆多壁城和朝鮮之事,總該能出頭成大器了吧現在人是出名了,但距離“成大器”,似乎還有點遠。
京城,皇宮,乾清宮內。
朱祐樘正在聽取錦衣衛指揮使牟斌的彙報,牟斌沒有陪同楊鵬南下,京城詔獄和情報體係的事情,基本歸他直接跟皇帝奏報。
“南京太常寺卿楊一清在接到調令之後,即日便動身北上,從河南徑直往寧夏而去,一路馬不停蹄,並未與萊國公南下的路徑有任何的交彙。”牟斌語氣很謹慎,儘可呢不帶任何主觀意見,“安邊侯西去已有七日,按昨日所得消息,料想快馬已過太原府,再有六七日便可抵達寧夏。”
“嗯。”
朱祐樘聽完之後,隻是微微頷首,麵色波瀾不驚。
蕭敬笑道“陛下,這兩日寧夏的戰情也並未太緊張,倒是甘肅等處傳出,有韃靼騎兵活動的跡象。安邊侯和那位寧夏巡撫,一路往西北去,應該正好能擋住韃靼人的野心。”
“朕是讓他們去主動出兵的,不是讓他們去固守城關的。”朱祐樘麵色一沉道,“楊一清雖不是秉寬所舉薦,可他為何明知稍微遲個半日左右,便可見到萊國公,商討西北邊情,得到一番指示,卻以公務為由執意北上,他有這般的自負認為此戰定能獲勝嗎”
蕭敬臉上的笑容僵住。
皇帝果然對傳統文臣所舉薦的人,還是不滿意了。
他心想,還以為陛下是想平衡西北局勢,不讓張秉寬的人插手三邊事務,但陛下心中隻對張秉寬信任有加,似乎陛下更想讓楊一清成為張黨之一,換個法子讓張黨融入到三邊政務中。
但好像姓楊的沒領會陛下的深意啊。
牟斌低著頭,他知道此問題並不需要他的回答,皇帝的問題更好像是在羞惱於楊一清對張周的視而不見。
蕭敬請示道“那陛下,是否趕緊讓萊國公寫一份寧夏用兵的方略,以快馬傳到寧夏”
“哼”
朱祐樘冷哼道,“給個錦囊,跟麵授機宜,效果能一樣既然楊一清無心聽命於秉寬的意見辦事,那就算給他錦囊,他能照做嗎還是說在朝中某些人看來,以為韃靼騎兵都是紙糊的以為秉寬能屢屢用奇兵致勝,他們的人也能”
蕭敬聽出皇帝在話語中,把“自己人”跟“他們的人”分得很清楚,也開始明白,皇帝根本沒有要平衡朝局的打算。
不讓張周提拔起來的人去三邊主一方之政,是還沒尋到機會,或者說皇帝不想一次便激化君臣之間的矛盾。
蕭敬道“陛下,想來兵部會給其方略的。”
“給他當縮頭烏龜的方略嗎傳朕的旨意,讓楊一清和知節到寧夏之後,在五日之內便調集人馬主動出擊,糧草輜重由榆林衛等處協同調動,若是耽誤時間以至於不能與韃靼小王子主力正麵交鋒,朕以延誤軍機論處”
皇帝發狠了。
你楊一清不打算聽張周的,你這麼自負,那你就拿出自己的能耐。
隻要你能按照朕的意圖,快速出兵,主動跟韃靼人一戰,戰果還能如朕意的話,那你想怎麼乾,由著你。
否則
你這就叫不識趣了。
既沒能耐,還不想聽他人勸,這就叫不識時務,你的下場就是被削職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