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床上醒來,陸雲揉了揉還有些模糊的眼睛,窗外的夜色已經消散,以太塔重新點亮了居住區的天空。
昨晚在10棟10層短暫地醒過來之後,由於危機的解除,陸雲很快就因為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疲勞而睡了過去。
在他朦朦朧朧的記憶裡,陸雲依稀記得自己是被封燃扛回家的,也不明白他是怎麼知道自己住在哪的。
被廣播告知待在家裡的白文蘭,看到自己的兒子被一個陌生男人帶回來時似乎非常驚訝。
而封燃也沒有多解釋什麼,確認了白文蘭的身份並展示了以太公司徽章後,便將陸雲直接扔到了臥室的床上。
陸雲走進盥洗室,用涼水進行了一番洗漱。
他看著鏡中自己身上的擦傷與塵土,像是為了確認什麼似地閉上了眼睛。
隻見陸雲伸出右手,向下用力一揮,一把由升騰的黑煙構成的匕首赫然出現出現在他的手中。
這與巨人喬治那時凝聚的刀刃相似,隻是相比起原版,陸雲手中的更為小巧,構成它的黑煙也非常淡薄。
一股純粹的苦澀從舌根泛起,陸雲這才肯定之前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覺。
陸雲在睡著的這段時間裡,一共做了兩個夢。
又或者算一個?他分不太清。
第一個夢境很短,是陸雲自小時候那次發燒以後便一直夢見的金色大海,但與之前不同的是,他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能夠“行動”。
但還沒等陸雲做什麼,他就看到那片二十多年來一直無風無浪的寂靜大海,第一次泛起了兩道漣漪。
一道來自近海,另一道,在陸雲望不見的無垠遠處。
就像是有什麼在海中出現,又或者落進了海裡。
隨後,陸雲感覺自己像是被拉進了近海的漣漪中心,在快要進入其中之際,夢境突然結束。
當陸雲再次睜開眼睛,便是第二個夢境。
他夢見自己成為了許多人,有金發碧眼的西方人,有身材瘦小的極東之人,甚至還有身材高挑的火辣女性。
差彆巨大的他們隻有一個共同點,便是原本都不屬於陸雲所在的以太公司東亞居住區。
在能源戰爭時期,這些異國之人或是自己、或是祖輩父輩被不幸地留在了這裡。
他們的故鄉有小部分由以太公司建立了居住區,但因為以太公司並不允許總部和分部,或者分部之間,有除了員工以外的人員流通,所以他們並沒有辦法回去。
更多的人,則是在漫長的等待中,得到了故鄉早已毀滅的消息。
之後,這些異鄉人的選擇各有不同,陸雲隻能模糊地看到一些畫麵。
係在天花板上的繩結、從居民樓頂端俯視的街景、緩慢地徒步走向廢墟…
陸雲當然知道這些畫麵意味著什麼,而在這個夢境結束之前,他記得自己變成了一個金發碧眼的中年男人。
他住在靠近廢墟的南區,與陸雲一樣被“唱詩班”管轄。
他似乎是在一次詩歌交流中沒有得到任何人的簽名,與此同時還聽到以太公司廣播中,澳洲覆滅的消息。
於是,他在歌詠者和作詞人敲響他家的門時,在自己止不住的大笑聲中,拿起了全家合照邊的匕首…
陸雲將黑煙匕首舉到眼前,雖然外觀上有些微的不同,但他能感覺到,這就是夢境最後的男人拿著的那把匕首。
思索片刻,陸雲拿起自己的牙刷,用匕首劃過它的底部。
和料想的不同,黑煙凝聚而成的匕首並沒有輕鬆地將其切斷,反而隻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劃痕。
果然。
陸雲暗道,隨後便將右手鬆開,匕首消失不見。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能夠將其召喚出來,隻是醒來以後便有這種感覺,而且,他覺得這把黑煙匕首,雖然外表與強度完全不同,但和封燃的那把詭異長刀其實是一個性質的東西。
想到這裡,陸雲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發現那篇喬治之詩和湛藍的人型物件都已經不在自己身邊了。
他猜測是封燃拿走了這兩樣物件,隻是陸雲不知道他這麼做的理由。
困惑的問題實在太多,陸雲決定暫且擱置,畢竟封燃在那時說過自己已經通過測試,成功加入了以太公司,那這些疑問被解決相信隻是時間問題。
想到這裡,陸雲才感到一陣欣喜與不真實。
從小生活在郊區的他,居然真的有一天加入了以太公司,之後無論是母親的安置,還是生活條件,都將比現在好上太多太多。
更重要的是,陸雲知道自己終於有機會,而且是合法的機會,前往廢墟尋找父親了。
伴隨欣喜而來的,還有一晚未曾進食的饑餓,陸雲整理了一下盥洗室,朝客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