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文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他繼續說道,
“接下來半個多月的時間裡,我們談天說地,聊著各自的家庭、工作、夢想,他帶著我去了很多的地方,照顧我,就像是弟弟一樣,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氛圍了。”
“我能感受到他的朝氣和誌氣,他想要努力賺錢養家,可是我也能感受到他的死誌,對於他來說,如果沒有家庭的束縛,也許他會毫不猶豫結束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他很壓抑,他其實已經被擊垮了,是責任讓他還在硬扛著,每一個夜晚,我都能看到他在流淚。
想死卻又不敢,活著卻又沒有任何希望,他,無比的矛盾。”
薑詞嘴巴張了張,最後依然沒有出聲,繼續傾聽著。
鄧文似乎在懷念,眼角滴落一滴淚水。
“我們應該算是朋友了吧?也許隻是兩個都腐爛的人相互依偎取暖?”
自嘲一笑,鄧文又喝完了杯中的酒。
“他總跟我描述他的未來,可是他的未來裡,全都是他的家人,他要給父親裝上假肢,要給母親送進療養院,他妹妹成績很好,他要送她上最好的大學,看著她出嫁,過上幸福的生活。”
“我就問他:你呢?未來的你呢?”
“他當時愣了愣,低下頭看上去有點不好意思,他說:我沒考慮過我,能把他們照顧好,已經很不容易了,我是沒有未來的。”
“我和你一樣的表情,一個人怎麼可能沒有未來呢?他的未來全在家人的未來裡。
一個傻子,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憑什麼沒有未來?他收拾一下就是一個帥小夥,他大好的年華,怎麼就沒有未來了!”
說到這裡,鄧文無比的激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平複心情繼續說道,
“人活一生,又不是工蟻,他又不是他家人的掛件,從15歲就出來工作照顧家人,一直到28歲,13年呐!
這個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
“後來他告訴我,無數次都想離開,甚至想過發生一些意外,得到一筆賠償款,這筆錢能夠安頓家人,他也無憾了。”
“他想死卻又不敢,我不想死卻無可奈何,那個時候我開玩笑的說,反正我也要死了,到時候我把我的遺產全都給你,你就可以圓夢了。”
“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薑詞低下了頭,他無聲的沉默著。
“他說,我這輩子不偷不搶,從沒有欠過任何人,如果你把遺產給我,我把這條命給你!”
“哈哈哈哈!我要他的命乾什麼!”
“是,我不想默默無聞的死去,可是也從沒想過用過這種方式!”
“可是他堅持!”
「把孤獨當作晚餐,卻難以下咽」
「把黑夜當作溫暖,卻難以入眠」
「隻好對自己說晚安,無人在身邊」
「想要死亡卻又不敢」
「把難過當作幻念,都煙消雲散」
「把感情當作紅線,全部都斬斷」
「這時間好像都放慢,像度日如年」
「想要死亡還是不敢」
……
薑詞聽完這首歌,歌聲直擊淚腺,內心和鄧文一樣的念頭:怎麼那麼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