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張飛又抱怨起來,道:“子龍既然投了朝廷,不會不知兄長在朝,卻不來拜會,卻是何意?難道是俺老張不小心為張郃所趁,打了敗仗,子龍怕連累了自己嗎?”
劉備道:“子龍謹慎,又向來奉守法紀,其不來乃是不願為你我平添麻煩,至於害怕連累,莫非經年不見,翼德便忘了子龍膽魄如何了嗎?”
想著往日同戰,趙雲沉默衝突,連人帶馬皆為血所染透,卻眸光清寧,連變化也欠奉的不世之姿,張飛乃道:“若是子龍隨兄長同去,俺自是放心,隻是兄長可莫要為了安慰於俺,以此謊言騙俺。”
“你這呆子。”劉備笑罵了一句,道:“為兄可曾騙過你一回?你若是手癢,待傷好之後,請了子龍過府,與你再切磋一二。”
“算了吧。”張飛頭搖的如撥浪鼓一般,道:“我若傷好了,自去尋那三…溫候比試,與子龍交手太累,每一招都打在空處,偶爾一次交兵,還不能儘力施展,要防著被他借力而卸。還是讓二哥去與子龍切磋吧。”
劉備想著張飛與趙雲第一次相見時,嚷嚷著與趙雲交手,卻在半個時辰裡連趙雲衣角也不曾碰到,氣得跳出交戰圈不願再打的往事,悠悠道:“自初與子龍相見時已然八個年頭了。”
劉備心緒悵惘,張飛亦有些感懷,道:“子龍麵嫩,初次見麵俺還以為這是哪家方出家門的小郎君,其後一問之下才知子龍竟比大哥還要大上幾歲,難怪俺老張與其交戰時,其武藝竟然圓融若斯。”
劉備道:“不錯,子龍武藝之精,不在溫候之下,隻是一直未逢明主,才蹉跎至今,如今投效於陛下,說不得什麼時候便封了個萬戶侯也未可知。”
張飛道:“漢室式微,能得明君在朝,文臣得展其謀。武人各儘其能,此亦是幸事。”
劉備點頭讚同,這時葉金從門外進來,對劉備道:“豫州,藥煎好了。”
劉備讓葉金把藥端了進來,然後放在桌上冷溫,然後端起藥碗,對張飛溫柔道:“翼德,該喝藥了。”
張飛被劉備溫柔神情弄得心裡發毛,道:“這等小事,豈能再勞煩哥哥相喂。”
說著從劉備手中接過藥碗,對嘴一飲而儘。劉備見了,從張飛手中拿回藥碗,道:“為兄往徐州去後,翼德需記著自己所言,莫要讓為兄在戰陣之上還要記掛府中。”
張飛道:“兄長放心,俺斷不會讓兄長失望。”
吃藥這件小事,劉備在心裡搖了搖頭,見張飛服了藥後漸漸有些倦意上湧,眼皮不住打架,乃道:“翼德你好生休息,為兄去準備出征之事。”
張飛揉了揉眼睛,長長打了個嗬欠,道:“兄長你自去準備,俺定將自己好生照顧。”
劉備看著打算和衣而眠的張飛,喊了葉金進來,讓他替張飛脫去衣裳,這才放心離開去尋陳到。
劉備在許都府邸為曹操所賜,麵積頗大,足以容納劉備不多的家人及眾多部曲。其後曹操失勢,劉協秉政,並未對劉備府邸作出改變,亦不曾縮減劉備私曲規模。
劉備走了片刻,見到了在府中依然披掛完全的陳到和白眊兵,道:“叔至統軍嚴肅至此,有周亞夫之風。”
陳到歪頭看了看劉備,道:“主公心情如此之好,是今日麵君得了陛下允準領軍出外嗎?”
劉備摸了摸臉,道:“表現竟然如此明顯嗎?”
陳到道:“主公鬱居府中時,雖麵上不顯,卻有鬱氣如潮,凝而不散,今日主公意氣舒展,顯是將要臨淵騰躍。”
劉備朗然一笑,道:“今陛下令我為朝廷牧守徐州,以後這世間呐…便無劉豫州了。”
聽了劉備所言,陳到瞪大了雙眼去看劉備,劉備迎著陳到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道:“如此叔至仍願追隨於我嗎?”
陳到跪地行軍禮道:“屬下追隨主公,乃是為主公性情所感,豈為功名利祿乎?無論主公做何選擇,陳到都將誓死相從。”
陳到這一跪,一眾白眊兵亦紛紛跪下道:“願誓死相隨主公。”
劉備大笑著扶起陳到,道:“董卓殘暴,毀壞神器,以至風雲四起,劉備生逢此世,有兄弟如雲長、翼德者,有不棄如叔至、子仲者,可謂此生足夠。”
陳到道:“臣不過豫州卑鄙小民,蒙主公不棄,亂世同行,安百姓而救天下,臣亦覺不負此生。”
其餘白眊兵亦七嘴八舌道:“玄德公濟世,我等有幸隨玄德公之後,安百姓於亂世,亦是我等之願!”
“當日若非玄德公分糧以救,莫說是我,連我那婆媳和兩個崽子,現在也入了土了。”
“我亦是如此,那日村莊受野賊襲擊,非玄德公星夜奔馳,剿平匪患,安平村上下近百戶人家,都要做了亂世之鬼了。”
“若沒有玄德公,徐州哪有那幾年太平光景,那幾年我可是積了不少糧食,我老娘老爹入土時,我還給它們一人備了一副薄棺,陪了一套新衣。”
“我老娘心心念念讓我娶個媳婦承繼香火,正逢玄德公招兵,我入了白眊兵,這才依著軍餉娶了鄰村的寡婦,然後生了個崽子,隻可惜頭胎是個丫頭,第二胎才來了個胖大小子,如今家裡兩個女人,兩個小家夥,雖然辛苦一些,但仗著軍餉,總算日子還能過得去。”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言談之間都是對劉備滿滿的感激之情,陳到看著這一幕,對劉備道:“主公每到一地,總能惠及一地,或者主公此刻尚無有仁義遍施天下,但屬下等的畢生所願,皆在主公仁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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