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多想,隻當他是初來虞府,尚未適應府邸的生活,拂了拂略褶皺的裙衫,她道:“去吧,曲水流觴那日,你也跟著。”
邵漠應聲而去,腳步沉穩有力,背影堅實,如巍峨的山巒。
休養一段時間,倒是將初時的柔弱全都去得一乾二淨了。
虞維音繼續將目光放在詩集上,接連幾日,她都在默默背詩。
如今她的選擇已有了改變,不知這世界的事件,是否會隨著她的改變,而有所改變?
總不會,像過去那般一成不變吧?
以防萬一,她不敢敷衍,那關乎到她的自尊問題。
再受一回上輩子那種氣,任誰都不能接受。
虞維音開始下狠功夫,西席先生授課時,她亦比往常更認真,倒讓那先生著實刮目相看。
挨到曲水流觴前一晚,虞維音已背了幾十首詩詞歌賦,又認真在腦中回想,上一世曲水流觴的場景。
在哪裡摔倒,就要在哪裡爬起來,這一回她不能出一點差錯。
杳香提著宮燈穿過院落,麵容急切,眼裡含著焦灼的怒火,步伐走得匆匆,因急促,好幾次險些踩空。
等她敲開虞維音的廂房,那怒意中愈發含了怨恨,“小姐,梁姨娘和二小姐真不是人!”
虞維音正坐在窗邊看書,適才透過窗外,便看見她踉蹌的步伐,又見她手中緊握著冷香露和白瓷瓶,心如石頭倏然沉下,連嗓音都帶了幾分蒼茫。
“杳香,何事如此驚慌?”
“小姐,這藥使不得!”
杳香氣紅了一張臉,澄澈的眼眸裡閃動著淚花。
“我問過醫館的館主,他說這兩種藥本沒問題,但若是摻雜一起用,反倒會激得皮膚潰爛流膿,嚴重甚至會毀容!”
虞維音將手中書卷撤下,唇邊卻浮起一抹冷笑,果然是那藥有問題。
“今日見爹爹歡欣,我本想著,若是她們不再步步緊逼,就此罷手,那便算兩全其美。可是……
“狗改不了吃屎,既然她們這般喜歡鬥,那我也隻能奉陪到底了!”
隻是,她已不再是原來那個驕縱無腦,被人牽著鼻子走的虞維音了!
“小姐,我真想不到,二小姐看著柔弱無辜,居然有那般惡毒的想法?她們竟想毀了您的臉!”杳香一陣後怕,“幸好您讓奴婢去查這藥,否則用了,後果不堪設想!”
她再細想,麵色都忍不住發白,“小姐,二小姐敢這樣對您,那明日的曲水流觴……”
肯定沒那麼簡單!二小姐一定還會使彆的招數對付小姐!
幽然的目光落在虛空處,她已是死過一回的人了,有何可懼?
望見杳香關切的眼神,虞維音溫聲道:“不必怕,你明日陪在我身側,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法子應對。”
奴仆兩人再絮了幾句話,便都熄燈就寢。
虞維音閉目斂神,於黑暗中,愈發覺得心口惶痛。
哪怕已經知道即將發生的事,她仍覺得唇齒打顫,那些記憶似濃濃黑霧,將她如困獸般牢牢鎖住。
人性的陰暗麵,令她胸口發寒,她隻能蜷縮著,用力抱緊身子,才能抵抗心底的冷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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