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紛飛,一陣狂風襲來,將菱花窗拍打得咯吱作響。
“小姐,這時節的雨真是說來就來,真讓人猝不及防呢!”
杳香不滿地說,伸出手,要去將菱花窗闔上,虞維揮了揮手,“不必關,用叉竿支上。”
可是雨漸漸變大了……
杳香想開口,看到小姐微擰的眉頭後,什麼也沒說。
今日不知何故,小姐用過早膳後,便心神不寧地坐在榻前,雖是好整以暇的姿勢,但她目光裡,卻閃現出一絲極淡的焦慮。
究竟是什麼事,讓小姐這般不安?
杳香猜不透,想要問一問,卻又怕驚擾了那兀自沉思的女子,便默默去沏茶、燃香。
雨前龍井的清香,伴著木樨香,在室內嫋嫋蕩蕩,虞維音沒有心思品茶,她甚至沒有碰一碰茶盞。
任由茶水的熱氣,一點點消散在半空,最後轉涼。
她的目光,始終注視著窗外,菱形的窗格映出桃樹的嫩葉,晶瑩的雨珠調皮地掛在枝葉間,閃爍著冰晶似的光芒。
蕭季然和燕筱,會否改變主意……
若是執意堅持著最初的決定,她又該如何應對?
虞維音被這個問題,纏繞得心緒嘈雜,即便重活了一世,對於人性的了解,依然沒有十足的把握。
光憑那兩支鳶尾鈴蘭的頭簪,她已有五成的勝算,但她不得不承認,她有自己的私心。
她想跟徐鶯珂交好,跟徐府交好。
今後如掌管繡坊和綢緞莊,少不了要打通達官顯宦的關係,而在桐城,做生意最大的突破口,便是徐府。
她暗歎口氣,起身行至窗前,淺紫蝶紋長裙拖地,在毯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烏黑柔順的長發,隨著她的步伐,靜靜貼伏在她的背後,如上好的冰蠶絲綢,光滑而美麗。
虞維音將手椅著窗棱,目光盯著院門口,那兒空無一人。
邵漠出門,還未回來。
杳香忍不住心裡一驚,小姐看的是院門口呢,難不成是掛念邵漠那小子?
她悄悄抬頭,看到虞維音臉上落寞,又有幾分憂慮的神情,有些不敢置信。
小姐……小姐怎會對一個奴才認真……
不可能,絕不可能。
杳香茫然地搖頭,忽然瞥見虞維音唇邊乍現的笑容,那笑容燦爛如陽光,令她覺得晃眼。
杳香忙地看向窗外。
隻見邵漠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口。
他穿著黑色長衫,手中握劍,穿著蓑衣,頭戴箬笠,大踏步走了進來。
“邵漠,你終於回來了!”
虞維音轉身小跑幾步,迎上前去,迫不及待地問,“如何?”
邵漠單膝跪地,摘下箬笠,幾滴水珠漸在臉龐,順著冷硬的下頜線,緩緩流下。
雖然穿了蓑衣,但他的衣衫濕了大半,水珠滾落在墨綠色地毯,暈開一小片黑色的水漬。
虞維音注意到,下意識要提醒他去換衣,話卻在肚內一轉,又卡在了喉嚨裡。
何必多言,徒增不必要的麻煩?倏然咽下,將眼眸瞥向彆處。
邵漠的目光落在她清麗的麵龐,注意到她的冷淡,隻一眼,便艱難地移開雙目,垂首道:“蕭季然跟燕筱,都在往虞府趕來,至多一刻鐘便到。”
“竟這麼快!”
她的嗓音湧出些微欣喜,完全忘了剛才等待的煎熬。
“邵漠,你提前去接應,將他們從後院帶進來,一定要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