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我今日不見客。”
燕筱輕抬下頜,白皙嫵媚的臉上,蒙上一層濃濃的冷意。
她不再看那小廝,自顧自抬腳,便要踏出蒔春樓,卻被一雙蒼老的手攔住。
那雙手枯骨嶙峋,鬆軟的肌膚,如同腐肉耷拉在骨骼間,這是一雙非常明顯的老者的手。
她此刻,卻覺得異常惡心。
不是因為這雙手的可怖,而是這樣一個古稀老人,出現在蒔春樓。
“燕筱姑娘,百聞不如一見,果真是閉月羞花的容貌!本督今日是特意來見你的,也不給本督個麵子嗎?”
蒼老的嗓音,從喉嚨裡逼仄出來,那聲音,便有幾分刻薄的意味。
燕筱的目光,慢慢落在陳都尉身上,雖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被嚇了一跳。
一個身穿絳紅色長袍的老者,枯瘦得隻剩下骨架,身高也隻在她肩線位置,麵容卻極其凶惡,下巴揚得極高,仿佛眼睛長在了額頭上。
那雙不甚大的眼睛,渾濁不堪,已被歲月留下無情的痕跡。
此時,卻湧動著狎昵的邪光,充斥著某種令人作嘔的目的,打量著燕筱絕美的麵龐。
她緊捏雙手,細嫩的手指上,瞬時留下一道淡淡紅痕。
微痛。
勉強按下心中的厭惡,她盈盈朝他福身,卻不改初衷。
“有幸得都尉青眼,是燕筱的福分,隻是今日不湊巧,是燕筱先祖的祭日,小女子不能陪大人了。”
鴇娘見陳都尉臉上生出不悅,急忙上前幫腔。
“是啊,都尉大人,燕筱的確有事要外出,讓妾身給都尉大人尋個更伶俐的姑娘如何?”
“怎麼著?本督親自來請,你們還敢拂本督的麵子?”
那張瘦成枯柴般的臉,陡然露出猙獰的神色,惡狠狠盯著燕筱,“燕筱姑娘,彆不識抬舉,不然,本督便要先禮後兵了。”
陳都尉好鬥,即便是垂垂老矣,也沒能改掉武官的暴戾。
他將手背在身後,目光在燕筱身上肆意打量。
嫵媚冷豔的臉,白皙如雪的肌膚,修長柔軟的身子,心中的惡念交織愈甚。
早就聽說燕筱的大名,隻是困於府上姬妾們的輪流坐莊,無暇出府獵豔。
如今甩開一眾姬妾,匆忙趕至蒔春樓,他是帶著勢在必得的心來的。
一個惹人注目的妓子,氣質高雅的妓子……
聽聞她曾是大家閨秀,但那又如何?
入了蒔春樓,便是靠皮肉為生的女人,這樣的女人,賤得很,他想要多少個都沒關係。
“燕筱,陳都尉發怒起來,可是很恐怖的,莫惹他,不如先去都尉府為他奏琴?”
鴇娘挪到燕筱身邊,壓低了聲音勸說,“等奏完琴,你再去祭祖也不遲。”
燕筱擰著眉頭,胸中的怒意更甚,她冷冷看向陳都尉。
“抱歉,奴家不能從命……”
因此人的糾纏,早已過了戌時三刻,她心中又急又氣,抬起腳步,隻想儘快跑出蒔春樓,完全無視陳都尉臉上益加明顯的怒意。
“真是給臉不要臉的!”
陳都尉喉中咬牙切齒,逼出這麼一句,忽然抬起手劈向燕筱的麵門。
燕筱陡然停了腳步,驚懼和不敢置信,湧入心頭。
從未遇過這般狠厲不留情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