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重的一聲啪響,打得梁氏不分東南西北。
發髻散亂,頭偏向一側,臉上的痛楚,比不上心裡的震驚,梁氏瞪大雙目盯著地上的薄冊。
那是……丟失的薄冊竟然在虞頌手裡?!
虞楚恬也睜大了眸子,不敢置信地捂著嘴。
沒想到,她跟娘親接連找了好幾日的冊子,竟會在爹手裡!
目光倏然一轉,落在虞維音身上,眸中滲出深深的恨意,定是這個賤人搞的鬼!
虞維音懶得與她對視,直接望向亭外,隨風輕搖、似圓傘般的荷葉上,一副置身事外的懶怠模樣。
“你好意思跟我提虧損的銀兩?你先看看這是什麼?我倒要跟你們算算這筆賬呢!”
虞頌氣極,冷眼看著梁氏及虞楚恬。
“莫要跟我說,你們認不得這是什麼?那上麵可還有你的大名!”
梁氏麵色驟然發白,雙手絞得失去血色,顫抖著蹲下身子,拾撿那冊子,顫巍巍翻開第一頁,看到“購田花費二兩黃金”時,頓時渾身抖如篩糠。
“老爺,妾身……妾身……”
梁氏懼得渾身發顫,她清楚了解虞頌的性格。
他向來得饒人處且饒人,一旦將事情全都撕破,便定不會敷衍帶過了。
不禁在心頭悔恨,剛才就不該多話,將銀兩虧損的事再重提,如今捅了馬蜂窩,可該如何是好?
大腦飛快轉動,對上虞頌怒意森森的雙眸,梁氏的淚如豆珠般滾將下來,雙腿一軟,跪倒在他麵前,步步膝行至他麵前,伸出雙手緊抱住男人的大腿。
“老爺……妾身是有苦衷的……”
“苦衷!做假賬、私自斂銀!你生得溫婉模樣,我卻不知你這般有城府!”
梁氏哭得梨花帶雨,哽咽抽泣。
“妾身知道,老爺心中最疼的隻有音音,將來虞府的家業自然是屬於音音的……妾身不敢與音音爭奪,可妾身也隻有楚恬一個女兒,妾身作為一個母親,自然要為女兒做打算……所以才出此險策啊!”
那田宅,實為莊列炳所購,但此時為奪虞頌憐憫,她也能將白說成黑。
虞楚恬心知,也毫不猶豫跪倒在虞頌麵前,將頭磕得砰砰響,哭叫起來。
“爹,求您大發慈悲,饒過娘親這一次吧……娘親都是為了女兒,若您要責罰娘親,不如連女兒也一並責罰吧,嗚嗚嗚……”
虞頌被哭聲攪弄得心緒煩躁,一甩袖,將梁氏並虞楚恬推開。
目光落向虞維音身上。
她自入席,從頭至尾都未開口說一句話,哪怕是現在,耳畔哭叫聲不斷,她神情亦從容淡定,平靜至極點,仿佛被湖中荷景吸引,旁的都不能引起她的興趣。
“音音,你說,要如何處置你姨娘和妹妹?”
虞頌開口,語氣卻隱含一絲為難。
虞維音在心內暗歎,爹啊爹,到如今,你還是心軟,舍不得處置這兩人麼?
轉過頭,對上父親閃著糾結神色的雙目,不去分析他是否有惻隱之心,虞維音將目光冷冷瞥向、跪倒在一旁的母女倆。
聲音不含絲毫情緒。
“按照虞府規矩,做假賬、私吞錢財、私購田宅等罪狀,足以逐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