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此乃分內之事,虞伯父不必多禮。”
翟禎安一麵還禮,一麵感慨道。
“隻是不知令姨娘與大小姐有何冤仇,竟集結這麼多粗悍婦人在此,若不是侍衛來報靈堂有異,虞伯父如今恐怕還被蒙在鼓裡不知情啊!”
虞頌惡狠狠瞪了梁氏一眼。
胸中怒火滔天,斥罵道:“賤人!你怎敢將我的話當作耳旁風,一次次欲害音音性命?”
梁氏早見了這些侍衛,心中已開始發虛。
如今,聽得虞頌的叱罵,那點想置虞維音於死地的心思,便漸漸弱了下來。
她扶著高聳的腹部,愀然跪下,淒淒楚楚道:
“老爺!妾今日本在堂前給楚恬燒紙錢,可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忽然一看見音音,什麼理智都沒了,隻將音音視作了殺人凶手!老爺,妾也不想這樣,可實在是鬼迷心竅,妾……妾知如今說什麼老爺都不會信我,妾便自刎於堂前,來謝罪吧!”
說著,梁氏從頭上拔下一枚銀釵,便要朝自己的脖頸劃去。
這出其不意的動作,將虞頌嚇得魂不附體。
慌忙上前奪了她手中銀釵,狠狠一摔,然後將她攙扶起身,無奈而又沉痛地斥道:“梁氏!你——你實在是瘋魔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何況你腹內還有孩兒,你怎能這般不顧惜自己?!你是想逼死我麼?”
父親的嗓音太滄桑。
虞維音的眸光,忍不住落在梁氏的腹部。
記憶裡,梁氏並沒有任何有孕的消息,但如今,看著那凸起處,她也不敢肯定了。
倘若,梁氏果真跟莊列炳珠胎暗結了呢?
如今爹又愛惜她身體要緊,再加上虞楚恬已死,會相信自己口說無憑的話麼?
也就是這麼一點顧忌,虞維音才始終沒試探梁氏的肚子。
梁氏也該也很清楚,她如今,手頭上唯一的砝碼,便是那金貴的肚子了。
既然梁氏暫今還動不得,那麼隻得等邵漠回來,可是此番受的苦楚,又如何就此白白地打碎牙齒往肚內吞?
她神色驟然變得極幽冷。
那張珠玉般瑩潤的麵龐,亦似散發著冬日的寒霜。
“爹,您要知道,若不是您和這位公子及時趕來,女兒恐怕已做了地下亡魂了!女兒是堂堂虞府大小姐,今日卻被姨娘命眾村婦肆意欺辱,這份仇怨,不是單一個‘中邪’便能搪塞過去的!
“您看女兒如今,發髻散亂,衣衫亦染塵土,如此狼狽不堪,哪兒還是你放在手心裡寵的掌上明珠?
“您再看看杳香,連女兒身邊的心腹丫頭也難逃魔手,您就該知道,這群人是如何狼狽為奸,心如蛇蠍了!”
咽了咽嗓子,她心內湧動著無儘的憤怒。
可當目光落在杳香紅腫的麵頰上時,一行清淚驀地湧出眼眶,順著白皙的臉龐而下。
虞維音此時並不想當著眾人哭。
可看著杳香的模樣,想到適才杳香對自己的種種庇護,那心底的愧疚與難過,便如同發酵般的烈酒,直衝上胸口,令她忍不住鼻酸、落淚。
這般隱忍的啜泣,比起大哭大鬨,更來得讓人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