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房,杳香用力甩掉他的桎梏。
氣衝衝道:“段朗!你乾什麼?我想出府便出府,用不著你管!你自去看你的賬簿就好,來管我做什麼?”
段朗不語,任她說,隻將袖中的小包袱拿出來,打開。
“這些都是治療外傷的藥膏,效用很好,你過來試試。”
“不用,小姐已經幫我擦過藥了。”
“那不妨礙,你坐過來,讓我看看你臉上的傷。”
杳香心中還有氣。
她不過去,就這麼站直身子,離他一丈遠,氣呼呼地看著他。
段朗也不多言,走過去直接將她拉到案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向來溫潤的嗓音,突然沉了沉。
“彆鬨。”
他還從未用這般嚴肅的語氣,對她說過話。
如今杳香一聽,霎時氣不打一處來,哼道:“誰跟你鬨了?您是掌事大忙人,我這兒地窄廟小,恐怕容不下您這尊佛兒!您要是沒事,就出去,我不想見你!”
“你還生氣?該生氣的人是我。”
“我為何不能生氣?您是我的誰呀?您是天王老子,還是怎的?您段掌事一來,我就要溫溫順順地在這兒候著您嗎?”
她此時一氣,眼眶便滲出一絲霧氣,襯得那雙杏眸水色無邊,讓人心口一軟。
偏生牙尖嘴利,口頭上一點兒也沒放過他。
“我自跟我的大陳哥談天說地,又沒礙著你什麼,你來尋我的不是作甚?”
段朗也不禁來氣,氣道:“看來你是挺不待見我的啊?要不,讓我去把你的大陳哥叫來?”
杳香一聽他如此說,咬牙逼回眸中霧氣,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好啊!你去叫來。大陳哥對我可好了,又體貼,又溫柔,才不像某些人,高高在上的。”
“你說誰高高在上?”
段朗憤然皺眉,“我何時這般了?”
“你何時這般?你在我麵前就是這般!”
杳香可委屈了,細數著,“每次我去找你,你都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敢情是我一個姑娘家整日沒皮沒臉地跟在你屁股後邊兒呢?你既對我沒心思,我如今也打算不去聒噪你了,你又來做什麼?無端的又要來勾人?真是既要又要還要呢!”
段朗本吃了一肚子醋,如今聽她說出這番話,不禁失笑。
“什麼是既要、又要、還要呢?”
杳香瞪著他。
“你既要我巴巴兒地跟著你轉,又要我在你忙的時候待得遠遠兒的,還要我在被你冷淡時一如既往地保持熱情,這不就是既要又要還要嗎?”
段朗心中一梗,凝著她霧氣氤氳的眸,好半晌說不出話。
頓了許久,才道:“揭開麵紗,讓我看看你的臉。”
杳香不欲讓他看,“很醜,怕汙了您的眼。”
“我不怕。”
段朗嗓音放柔了。
見她氣炸的模樣,腦中驀地出現一枝燃燒著火焰的桃枝,笑著注視著她,修長的手就伸了過去。
聽著他那般關切的語氣,杳香心裡軟了軟,也就沒躲,隻得讓他解了麵紗,卻一個勁暗罵自己沒出息,被人一句好話,又撫順了渾身的毛刺。
麵紗除去,隻見那一張小臉上,除了秀眉、明眸和翹鼻,其餘皆是浮腫一片,辨不出顏色。
段朗眸中神色黯然。
“是不是很醜?你還是彆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