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上朱紅底描金“虞府”二字,在大雨裡,依然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雨點紛揚,順著紙傘,不小心濺落在他的發上、肩膀,將那身玄色衫袍,浸出層細細的雨水。
但他似石雕塑般,一動不動,隻呆呆望著那門匾上的字。
想起初進虞府時,他心中對這棟高樓朱戶,湧過許多驚豔和詫異,如今,他心中隻有難言的沉重。
邵母發現他的低落,不由回頭看他。
“漠,你還舍不得離開?難不成要把命都丟了,你才醒悟過來?你跟那大小姐本就不是一路人,彆想了!在娘心裡,其實雲翠比大小姐更好,會是個好媳婦兒,好兒媳!”
那大小姐瞧著,哪哪兒都不順眼。
邵漠緊抿著唇,想要反駁,依然沒開口,凝著那扇緊閉的院門,他咬牙收回目光,卻無法忽視內胸腔湧出的酸熱。
那種不舍與不甘,無望與絕望混織在一起,將他心口灼燒得無比疼痛。
邵母又道:“漠啊,娘想了想,咱回了長平縣,便賃個鐵鋪,今後你娶妻生子,也有個盼頭,娘給你做幫手,你說咋樣?”
“娘,孩兒不做打鐵匠。”頓了一頓,邵漠沉沉開口。
“做鐵匠有啥不好?你爹以前也做過鐵匠的!”見兒子不說話,她又問,“那你說說,你想做什麼?砍柴,還是殺豬?隻要你說出來,娘跟雲翠到時候都會幫你的。”
邵母腦裡想得十分美好。
“孩兒……”
玄衣玄衫的高大身影,默然一怔。
頓住步伐,腦海中便浮現一張清麗出塵的麵龐。
儘管她說的話句句刺心,幾乎要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可那女子或笑或怒,或悲或喜,或揚眉發狠,或嫵媚生輝,皆令他怦然心動。
他竟不能將她的影子,從腦海裡驅除一分一毫!
隻能任由那雙無形的手,不住在他心頭撩撥,將他折磨得雙目猩紅。
“孩兒……要去投軍!”
他抿唇,攥緊了雙拳,對邵母道,“娘,所以孩兒這次不能跟您回長平縣,孩兒要去邊關參軍。”
近幾年,邊關時不時便有戎狄兵馬來犯,大陳正是招兵買馬的時節,一旦在邊關闖出點名頭,最容易飛黃騰達。
這算是窮人家跨越階層的一條捷徑了。
要麼死,要麼贏。
隻要肯拚命,不斷精進武藝,增長謀略,封侯拜將不在話下。
小姐已是他的人,即便她要嫁給旁人,他豈能善罷甘休?
那些冷眼,那些嘲諷,以及鄙夷的神色,他終有一日要通通討回來!
她說他衝動、無能、懦弱,也許是有幾分賭氣在內,但被心愛的女人這般評價,恐怕世間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承受!
說到底,她心裡根本就沒將他當回事!
帶著這股怒怨,他渾身都好似要沸騰,恨不得立刻拔劍而起,衝上戰場浴血殺敵,好將滿腔痛意狠狠發泄出來!
邵母看著兒子寒中帶怒的神色,道:“漠兒啊,你去投軍,也是為了那大小姐?”
將牙咬得咯咯響,他冷道:“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女人,不值得!我隻是想讓娘過上好日子!”
邵母聽罷,這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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